苍凌将信笺交到小莲的手中,
“你家小姐看完这一封信之后,自然明白这其中的意思。”
小莲接过信封,总觉得手中拿着的信封是烫手山芋,格外地让人感到不安。
小莲小步走进卧室之时,便将手中的信封递到宋时曦的跟前,
“小姐,世子殿下身边的侍卫就给了一封信,其余的什么也没说。”
宋时曦刚触及信封一角,手指捏着的力度在信封上折出浅淡的痕迹。
信封被打开,宋时曦视线扫过纸张上的内容。
起初,似琉璃般的眸子没什么情绪,直至看到纸张的末尾处,柳眉颦蹙,一股不可思议且又复杂的情绪藏于宋时曦神情之中。
可小莲还是注意到了宋时曦脸上的微妙变化。
良久,宋时曦嘴角扯出淡淡的弧度,眼神似枯萎的草了无生机,好似一切都有了答案,
“我的亲生父亲被凌迟的前一日,入夜请求赐死亲生父亲的是谢奕,难怪……”
宋时曦话语中压抑着浓重的颤,苦涩一番却又痛苦得说不出话来,
“难怪我时常从母亲眼中看到一种冷淡,现在或许明白这是一种无能为力的自厌,母亲若不是为了我,断然是不会嫁给谢奕的。难怪母亲不愿意告诉我真相。”
这种陷入潭池里几乎无法更改的事实本就是一种绝望。
宋时曦不由攥紧了手中的信纸。
小莲害怕小姐一时想不开,就说道:
“小姐若是实在放心不下夫人,大不了小姐成婚之日,带夫人一起走。”
单这一句话,就特别不合理,不符合实际。
宋时曦敛眸将视线放在被自己捏着皱巴巴的信纸。
眸色愈发幽深,眼底深处积攒着几分豁然冷恹。
她若是想要合理妥善安置母亲,在这个荣王府上有这个能力的人且能够帮助到她的人也只有谢清砚。
经过这一个月以来的相处,宋时曦心中很是了然谢清砚的心思。
她只有自愿成为谢清砚的人,才能够助母亲摆脱这龙潭虎穴,而她则永远陷入深渊,二者只能够选择一个,这完全没有两全其美的法子。
原来谢清砚打得是这个心思。
小莲几乎自幼就跟在宋时曦的身边,所以宋时曦脸上的神情变化,小莲心中也是能够窥探一二。
小莲立马上前握着宋时曦的双手,眼神坚定地说道:
“小姐,不管世子殿下在信中说了什么,都不要去找他,夫人这么做并非是想隐瞒小姐,夫人定然是有自己的道理。”
宋时曦嘴角泛着一丝苦涩的表情,
“我知道的。”
宋时曦扭头透过菱窗看着外头似柳絮飘动的雪花,寒凛簌簌的声音一时间让宋时曦的沉闷到了谷底。
“母亲遭人暗算,即使体内的毒解了,但终归身子弱。母亲不愿意常在外走动,兴致缺缺,我真害怕母亲内心的沉疴堆积得愈发久,心病无药可医。”
宋时曦一边说着一边走到矮榻处,眼底浸出一丝冷芒来,
“我以前认为有谢奕在母亲身边照料,母亲身上的病会好的很快,不曾想母亲的心病是由于谢奕造成的。仇人一直在我的身边,我却一直不知道。他为了得到我的母亲,当真不择手段。连我的亲生父亲都落得个凌迟下场。”
当年的荣王府是站在三皇子这边,也就是当今的圣上,前废太子一事,荣王府定然掺和了不少的事,不然哪里有现在的荣王府。
一想到此,宋时曦心中便不由隐隐作痛。
她改变不了什么。
一连着十几日,除了必要的宴席外和去看一下母亲的情况,其余的时间,宋时曦几乎都待在翠轩阁。
听雨轩那也压根没去过。
年关已过,初雪融化,新芽展露,似乎又是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正当宋时曦以为所有的事情都会好起来之时,萧明寂那边却传来办事不力的消息,甚至被扣上了贪污的罪名,毕竟朝堂下放的监察御史在萧明寂房中查出了许多价值连城的金银。
一时间,清正廉明的铭都县蔚被扣上了贪污的罪名,押入大牢,此事交由大理寺少卿处理。
萧氏家族连忙求到谢奕的跟前,乞求谢奕能够到谢清砚那说些好话,一定要查清楚真相,洗脱萧明寂的罪名。
对谢奕来说,两家俨然定了亲,萧明寂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他也不得不求到谢清砚的跟前。
谢奕跪坐在支踵上,抬眼看着谢清砚冷峻的神色,
“世子殿下,我家小女与萧二公子是定了婚约的,这件事情,想必你也知道。萧明寂这个人,我很了解,他是个好官,绝对不会做出贪污之事,还希望世子殿下能够查清楚。”
谢清砚眼底隐约翻卷着浪涛,深不见底,漆黑如墨,
“真相如何,时间自是会给出答案,他清白与否,自是要看证据,三伯父何必这么着急?”
谢奕一听谢清砚这么说,面色沉重了几分,
“事关女儿的幸福,我自然急切,还希望侄儿能够看在我的面上饶过萧二公子,萧二当真是冤枉,这铭都百姓无一夸赞萧明寂断案清明,自他上任铭都县蔚以来,不曾有过冤假错案,即使不成,用刑的是否可以减轻一些?”
这案子一旦交到大理寺手中,这但凡沾染上贪污的事情,这人定然要受到酷刑的,直至说出真相。
谢清砚抬起凉薄的眼睑,饶有兴致地看了谢奕一眼,
“三伯父手上也是不干净,又何必装作正义凛然的样子向我说这件事情呢?”
谢奕面色一顿,即使将眼底的一分阴鸷掩饰得很好,也被谢清砚看出来了。
谢奕面色端然,
“不知砚儿这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当年宋晟丞相与李家嫡女之间的故事当真是一段佳话,可偏偏在圣上登基之初,宋丞相就落了个凌迟的下场,这其中,有没有谢三爷的手笔呢。”
谢奕面色阴沉到了极致,下颌紧绷,试探性地看向谢清砚,
“不知侄儿意欲何为?”
谢清砚转眸看向木檀桌上的一盏茶,指尖蘸取几滴茶水,在案桌上写了一个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