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空气仿佛凝固了。
沈聿的身体僵硬得像一块石头，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
「李……李总……」他结结巴巴地开口，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李景臣没有看他。
他深吸了一口烟，然后将烟蒂扔在地上，用昂贵的皮鞋尖碾灭。
他的目光，穿过沉沉的夜色，落在我身上。
那目光很平静，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上车。」他对我说。
不是疑问，是命令。
我没有动。
沈聿却像是被赦免了一样，急忙松开我的手，连滚带爬地跑到李景臣面前。
「李总，您听我解释！我刚才是胡说八道的！我只是想让苏晚回心转意，我……」
「我让你说话了吗？」
李景臣的声音很轻，却让沈聿瞬间噤声，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鸡。
他绕过沈聿，走到我的车前，亲自为我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我送你。」
这是一个我无法拒绝的姿态。
我坐进车里，李景臣关上门，绕到另一边，发动了汽车。
黑色的宾利，悄无声息地滑出李家大宅。
沈聿被独自留在原地，像一个被世界遗弃的垃圾。
车里的气氛，压抑得可怕。
李景臣一言不发地开着车，侧脸的线条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愈发冷硬。
我不知道他要带我去哪里，也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
沈聿最后那句没说完的话，像一根刺，扎在我心上。
「他连自己的孩子都……」
都什么？
「想知道他刚才想说什么吗？」李景臣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我转头看他。
「他想说，我连自己的孩子都不爱。」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没什么温度的笑容，「他说的没错。」
车子在一个高级私人会所前停下。
李景臣带我走进一个包厢。
包厢里，坐着一个看起来比李景臣年长几岁的男人。
正是他口中的王总。
看到我，王总立刻站了起来，脸上带着热情的笑容。
「李总，这位就是苏小姐吧？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
李景臣没有理会他的客套，径直在主位坐下，对我抬了抬下巴。
「坐。」
我坐到他旁边的位置。
王总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但还是很快调整过来，亲自给我们倒上酒。
「苏小姐，你的事，景臣都跟我说了。专业，敬业，我很欣赏。」他举起酒杯，「我太太的情况，你也了解。我们夫妻俩，就拜托你了。」
我没有端起酒杯。
「王总，恐怕要让您失望了。」我看着李景臣，一字一句地说，「我不准备接您这单生意了。」
王总愣住了。
李景臣的眼神，也瞬间冷了下来。
「为什么？」王总急忙问，「是价格不满意吗？我们可以谈！只要你肯帮忙，价钱翻倍都不是问题！」
「和钱没关系。」我摇了摇头，「我累了，想休息了。」
「苏小姐！」
「让她说。」李景臣打断了王总，他身体微微前倾，一双黑眸牢牢地锁定我，「苏晚，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很清楚。」我迎上他的目光，毫不退缩，「李总，我们的合作，到此为止。明天开始，我会停止母乳供应。至于孩子的探视权，我也会一并放弃。你们只需要，把合同的尾款结清。」
这是我深思熟虑的结果。
继续留在李家，和乔安安斗智斗勇，对我没有任何好处。
我的目的，不是当一个高级保姆。
我要的，是彻底的解脱，和对他们所有人的报复。
而现在，我找到了一个更好的突破口。
「苏晚，你这是在敲诈！」王总猛地一拍桌子，气急败坏。
「随便你怎么想。」我站起身，准备离开。
「坐下！」李景臣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他看着我，眼睛里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情绪。
良久，他忽然笑了。
「苏晚，你是不是觉得，拿捏住了我，就可以为所欲为？」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份文件，扔在我面前。
「看看这个。」
我疑惑地拿起文件。
打开的第一页，是一份亲子鉴定报告。
上面的名字，让我瞳孔骤缩。
鉴定对象，是我刚生下的那个婴儿，和……沈聿。
鉴定结果，亲子关系成立概率99.99%。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怎么可能？
给我做人工授精的医生，是李景臣亲自安排的，精子的来源，也应该是他。
怎么会变成沈聿？
「很惊讶？」李景臣欣赏着我震惊的表情，嘴角的笑意越发冰冷，「你以为，我会随便找个女人，生下我李景臣的孩子吗？」
他站起身，走到我身边，俯下身，在我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出了一句让我如坠冰窟的话。
「从一开始，你就只是一个容器。一个替乔安安，生下她和她心爱男人孩子的容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