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张扬。”
掌门声音冰冷。
张扬一个激灵,双腿一软,差点跪下。
“你既无言以对,便是认同了姜茶的辩题。”掌门声音里全是失望,“此事,到此为止!”
这几个字,如赦令,也如最终审判。
掌门不等任何人反应,起身下阶,一枚玄铁令牌递到姜茶面前。
令牌乌黑,上面刻着古篆小字。
“姜茶听令。”
“弟子在!”姜茶立刻躬身。
“此乃掌令使信物,见此令,如见沉樾,如闻我令。”掌门的声音洪亮,传遍大殿内外,“望你日后,恪尽职守,辅佐沉樾,匡扶宗门,莫要辜负我与诸位长老的期望!”
姜茶双手高高举过头顶,恭敬地接过令牌。
“弟子姜茶,领命!必不负掌门所托!”
这一刻起,她在这个世界,才算真正有了立足之地。
“仪典结束,都散了吧。”
掌门一挥手,转身走回宝座。
大殿气氛蓦然松弛下来。
长老弟子们陆续往外走。
张扬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周围的同门像躲瘟疫一样绕开他。
“真是自取其辱。”
“就是,没那个金刚钻,就别揽那瓷器活。”
“以后绕着那个姜茶走,这女人,怕不是舌灿莲花,能把死人说活。”
这些话像针一样扎进张扬心里。
他羞愤欲绝,再也待不下去,捂着脸,仓皇地从人群中挤了出去,背影狼狈不堪。
刘奎最后一个走,他经过姜茶身边时,脚步停了下。
他仿若毒蛇的眼睛里,闪着审视和算计。
“刘长老走好。”
姜茶对着他微微一笑,握紧令牌。
风波平息,直到所有人都走光了,魏沉樾才慢慢侧过头。看着她手中的令牌,平静的凤眸深处,流光涌动。
两人御剑回到凌霄峰,清冷的风吹散了殿内的紧张气息。
姜茶刚松了口气,将令牌放在石桌上,发出“哒”的一声轻响。
她转头看向魏沉樾,调侃道:“大师兄,你看,以后你不想说话,我替你说。我这‘嘴替’业务能力还行吧?”
魏沉樾紧绷的下颌线柔和了一丝。
他抬起手,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伸出手指,轻轻碰了一下桌面上的令牌,对她摇了摇头,那眼神像是在说:危险。
姜茶心中一暖,刚想再贫两句,异变突生。
一道金色传音符凭空出现,在两人面前自燃,掌门沉稳的声音响起——
命掌令使姜茶,代大师兄魏沉樾,即刻前往丹堂,领取凌霄峰本月丹药份例。
姜茶一听丹堂两个字,头皮发麻。
原著里写得清清楚楚,丹堂长老王振远,是刘奎一派的死忠。
此人脾气古怪,心胸狭隘,最是看不起非丹堂出身的弟子。
仗着自己手握宗门丹药分配大权,平日里骄横跋扈,连执法堂的赵征都要让他三分。
现在让她去丹堂领东西?这不明摆着是让她去闯龙潭虎穴吗?
这道谕令,既是掌门在向全宗门宣告她“掌令使”的权力真实有效,也是对她的第二场加试。
新官上任的三把火,第一把烧向谁,掌门已经替她选好了。
她必须去,而且还要把这件事办得漂漂亮亮,才能彻底坐稳这个位置。
她深苦笑着看向魏沉樾。
魏沉樾看着她,虽然一个字都没说,但他朝前走了一步,与她并肩而立。
这个动作,已经表明了一切。
凌霄峰的云雾带着清冷的气息,姜茶回到耳房,迅速换下那身洗得发白的杂役服。
掌门谕令之后,内务堂第一时间就送来了掌令使的专属服饰。
一身青色劲装,领口和袖口用银线绣着祥云暗纹,腰间配着一枚可以储存物品的玉佩,看起来干练又精神。
姜茶对着水镜照了照,还挺像那么回事。
她将象征着“见令如见掌门”的玄铁令牌郑重地挂在腰间,推门而出。
魏沉樾早已等在院中,他依旧一身白衣,墨发如瀑,静静地站在那里,就像一幅绝美的山水画。
看到她换好衣服出来,他动作停顿了一下。那双清冷的凤眸中,难得地掠过一丝极淡的惊艳。
两人并肩走下凌霄峰,消息早已传遍宗门,这一路上,回头率比上午去青霄殿时还要高。
弟子们的目光落在姜茶身上那身崭新的青衣和腰间的令牌上,神情各异。
“那就是新任的掌令使?看起来……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
“嘘!你没看到大师兄一直跟在她身边吗?这还不够特别?”
“我听说掌门下的第一道令,就是让她去丹堂领份例,这下有好戏看了。”
“丹堂的王长老?那可是个活阎王!跟执法堂的刘长老是穿一条裤子的,这新官上任的第一把火,怕是要被兜头一盆冷水给浇灭了。”
议论声中,两人穿过宗门广场,朝着坐落在南面山谷的丹堂走去。
丹堂的地势很特殊,建立在一处地火灵脉之上,整个山谷都笼罩在滚滚热浪之中,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药香和硫磺的气息。
还未走近,一股与其他堂口截然不同的燥热与傲慢气息便扑面而来。
山谷入口,一座巨大的丹炉雕塑矗立着,上面刻着“丹心济世”四个大字,看起来气派非凡。
两人刚走到丹堂门口的牌坊下,一名身穿赤色丹堂服饰的弟子懒洋洋地迎了上来,将他们拦下。
那弟子斜着身体,靠在门柱上,上下打量了姜茶一番,皮笑肉不笑地开口:“哟,这不是新上任的掌令使大人吗?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这阴阳怪气的调调,摆明了是来找茬的。
姜茶脸上挂着微笑,客气地说道:“奉掌门谕令,前来为凌霄峰领取本月的丹药份例,还请师兄行个方便,通报一声。”
她说着,亮了亮腰间的令牌。
那弟子瞥了一眼令牌,脸上的讥讽之色更浓了,但眼底深处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原来是这事啊,不巧,我们长老正在炼制一炉极为要紧的丹药,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不能受半点打扰。”
他伸手指了指牌坊外的一片空地,慢悠悠地说:“二位,请在此地等候吧。”
姜茶抬头看了看天色,此刻正是午后,日头最是毒辣的时候。
空地上连一棵遮阴的树都没有,地面被烤得滚烫,空气都有些扭曲。
分明是故意给的下马威。
想让他们在这烈日之下暴晒,挫挫他们的锐气,好让他们知道,丹堂不是谁都能撒野的地方。
不愧是刘奎的师弟,这手段,一套一套的。
魏沉樾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起来。
他天生体寒,不惧炎热,但他不喜欢这种被人刻意刁难的感觉。
一股淡淡的寒气以他为中心,逐渐向四周扩散,周围的温度都仿佛降了几分。
那丹堂弟子感觉到一丝凉意,打了个哆嗦,但依旧挺着脖子,一脸的挑衅。
姜茶立刻察觉到了身边这座移动冰山的情绪变化。
她伸手,轻轻按住了魏沉樾的手腕,对他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