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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城郊的风带着草木的清香,吹得马车帘微微晃动。耿子玉刚掀帘下车,便见苏文轩和陆惊风站在别院门前相候,前者目光扫过他身侧的沈慕白时,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安——他竟不知子玉何时有了这般亲近之人。

“文轩,上次你没在我来给你介绍。”耿子玉笑着上前,自然地拉过沈慕白,“这是沈慕白,上次在潇湘院救我性命的恩人。”他又转向沈慕白,语气带着熟稔的轻快,“慕白,这位是苏文轩,文轩是礼部尚书之子,如今在翰林院任编修。”

沈慕白面向二人拱手道,目光温和却不失沉稳:“久仰”

苏文轩拱手回礼:“沈兄客气。”陆惊风表情严肃的同时拱手,并未多言。

四人结伴往里走,穿过一道月洞门,“紫云阁”三个苍劲的题字便映入眼帘。这阁楼从外看朴实无华,踏入其中才知别有洞天——亭台楼阁依山而建,石阶蜿蜒向下,尽头竟是一汪澄澈的湖水,名唤“碧波湖”。湖中央立着一座小巧的水筑,青瓦白墙映在碧波里,宛如不染尘俗的世外桃源,要想过去,需乘湖边的小木船。

“这水筑是友人特意设计的,夜里枕着水声入眠,比城里清净多了。”苏文轩指着水筑笑道,“我们划船过去尝尝这里的特色湖鲜。”

小木船轻晃着靠向水筑,耿子玉率先跳上岸,指尖触到门楣上“听雨小筑”四个字,忍不住笑道:“这名字雅致,倒配得上这一湖好水。”

推门而入时,满室鲜香扑面而来——圆桌已摆好在窗边,桌上青瓷盘里盛着清蒸鲈鱼、油炸湖虾,还有一碟翠绿的凉拌菱角,都是刚从碧波湖里捞上来的新鲜食材。苏文轩引着众人落座,笑着斟酒:“这鲈鱼是今早特意让船夫捕的,火候刚到,你们尝尝。”

耿子玉性子最急,夹起一筷子鱼肉送进嘴里,鲜美的汤汁在舌尖散开,当即赞道:“绝了!比京城酒楼里的还地道!”转头看向沈慕白:“你也试试,这鱼肉嫩得很,没什么刺。”

沈慕白依言夹了一块,入口果然鲜滑,他抬眼看向耿子玉,眼底带着笑意:“确实不错,配着这湖景,倒像是连酒都甜了几分。”说着便举起酒杯,与众人碰了一下,酒液入喉,带着淡淡的醇香。

窗外风拂过湖面,泛起粼粼波光,偶尔有几片落叶飘落在水面,顺着涟漪轻轻晃动。四人边吃边聊,从朝堂趣事说到年少糗事,笑声伴着水声传出去,在这听雨小筑里,衬得时光都格外温柔。

木船划回岸边亭阁时,暮色已漫过湖面。苏文轩引着众人往一楼走,刚推开侧门,便有温热的水汽裹着淡淡的松木香扑面而来——只见室内竟藏着一方泉池,澄澈的泉水泛着细微波纹,四周挂着的锦布将寒意挡在外头,池边托盘里的茶水还冒着热气。

“这地方真真入了我心!”耿子玉率先脱了外衫踏入池中,温热的泉水漫过腰腹,他舒服地喟叹一声,转头看向苏文轩,“有这么好的去处,你竟藏到现在才说!”

苏文轩笑着走进池里,靠在池边的石阶上:“这别院是我朋友今年才买的,听说原主是朝中一位老臣,后来因事离京,宅子才空了下来。我朋友接手后重新修缮,这泉池也是恰巧发现的天然温泉,特意引过来的。”

沈慕白坐在耿子玉身侧,指尖轻轻拨弄着泉水,看着他眉眼舒展的模样,眼底也染了笑意:“确实难得,既能解乏,又能赏景。”说着便递过一杯温热的茶水,“慢点喝,别呛着。”

耿子玉接过茶一饮而尽,靠在沈慕白肩头,望着池面蒸腾的水汽,笑道:“要是能天天泡着,怕是连京城都不想回了。”

看到二人如此亲近,“天天泡着可不行,”苏文轩眼神略暗上前打趣道,“你大哥要是知道你为了温泉赖在这儿,怕是要亲自来绑你回府。”说完拉耿子玉靠近自己。

耿子玉哼了一声,刚要反驳,却不经意望向窗外,忽然道:“你们看,今晚的月亮好圆。”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锦布缝隙外,一轮圆月悬在墨色夜空里,清辉洒在湖面,映得满湖银光。

耿子玉眼睛一亮举起茶杯吟道

“青天有月来几时?我今停杯一问之。”

沈慕白靠近耿子玉伸手捋了捋他额间碎发道

“人攀明月不可得,月行却与人相随。”

陆惊风斜眼盯着沈慕白的手,神色更冷冽了。

苏文轩也叹了口气抬头看着月亮道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

苏文轩忽然想到什么,轻声道:“对了,关于这别院原主,倒听我朋友说过一句——听说他当年离开京城,和前些年的一桩旧案有关,只是具体是什么,却没人说得清了。”

这话一出,亭间的气氛微微一滞,众人联想到近些时日朝中发生的事,心中略有思忖。

沈慕白指尖摩挲着杯沿,目光落在湖面晃动的月影上,轻声道:“前些年的旧案……若原主是朝中老臣,倒让我想起六年前的一桩事——当时有位姓柳的御史,因弹劾权贵被构陷,最终以‘通敌’罪名贬谪,后来便没了音讯。说是被贬离京。”

耿子玉眉头微蹙,顺着话头回想:“我好像也听过这名字!当时大哥还曾惋惜过,说柳御史是难得的直臣,可惜落了那般下场。难道这别院原主,就是柳御史?”

苏文轩闻言有些惊讶:“竟有这般渊源?我朋友只说原主是‘因故离京’,倒没提过具体姓名与旧案。”

耿子玉笑着应下,却在举杯时悄悄瞥了沈慕白一眼——他分明看到,沈慕白眼底的思索并未散去。

夜渐深,月色更浓。四人又聊了些锦衣卫中趣闻与翰林院的糗事,方才的凝重渐渐散去。耿子玉已有些困意,靠在沈慕白肩头打哈欠:“我实在撑不住了……你们接着聊,我先去歇着。”

沈慕白扶着他起身,轻声道:“我送你回去。”两人并肩往客房走,途经回廊时,沈慕白忽然低声道:“关于柳御史的事,明日我想再问问苏文轩——这别院原主的身份,或许没那么简单。”

耿子玉脚步一顿,瞬间清醒了几分,点头道:“我也觉得奇怪,你放心,明日我跟你一起问。”

次日晨光刚透进窗棂,耿子玉便醒了。一转头,见沈慕白已站在窗边,手里拿着一张泛黄的纸——竟是从客房抽屉里找到的旧笺,上面只写着“西廊第三砖”五个字,字迹潦草,似是仓促间写下的。

“这是什么?”耿子玉凑过去,指尖轻轻拂过笺上的墨迹,“西廊……难道是指别院的西回廊?”

沈慕白颔首,将旧笺折好收进袖中:“先去问苏文轩,若这别院原主真是柳御史,这笺上的字或许藏着线索。”

两人刚走到前厅,便见苏文轩和陆惊风已在在廊下等待。听闻他们的来意,苏文轩连忙表示可一同查探。

刚走到廊下,沈慕白便蹲下身,顺着廊柱数到第三块地砖,指尖敲了敲,竟传出轻微的空响。

陆惊风见状,当即伸手去撬地砖,刚掀起一角,便见砖下藏着一个小木盒。打开盒子,里面只有一卷泛黄的奏折副本,落款处赫然写着“柳承泽”三个字——正是当年被贬的柳御史!

“这是……”耿子玉展开奏折,越看眉头皱得越紧,“上面写的是柳御史弹劾前户部尚书贪墨赈灾款的内容,还有确凿的账目明细!”

沈慕白接过奏折,目光沉了几分:“六年前柳御史被贬,恐怕就是因为这封奏折。他当年没能将真相呈给陛下,竟把证据藏在了这里。”

苏文轩与陆惊风也凑过来细看,脸色渐渐凝重——谁也没想到,这看似清净的别院,竟藏着一桩沉冤未雪的旧案。

奏折上的字迹已有些褪色,却仍能看清每一笔勾勒出的贪腐细节——赈灾款的去向、户部尚书与地方官员的往来密函、甚至还有几笔被篡改的账册编号。耿子玉指尖捏着奏折边缘,指节微微泛白:“难怪柳御史会被构陷,这证据若是呈上去,怕是要掀翻半个朝堂。”

沈慕白将奏折仔细卷好,放回木盒,眼底神色凝重:“六年前陛下因忌惮端王威势,将其远遣北疆;彼时为制衡朝局,一度起用旧党,却不料反倒令赵太傅的势力趁势滋长,渐成气候。那户部尚书又是前朝遗留的重臣旧党,柳御史仅凭一己之力弹劾,无异于以卵击石。他把证据藏在这里,或许是想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可惜……”

“可惜他没能等到。”苏文轩接过话头,语气里带着惋惜,“我朋友说,柳御史被贬后没多久,就病逝在贬谪之地了。若不是今日发现这奏折,这桩冤案怕是要永远埋在尘埃里。”

陆惊风攥紧拳头,沉声道:“那现在怎么办?难道就让当年的贪腐之徒逍遥法外?这奏折可是铁证!”

沈慕白看向三人,目光坚定:“证据不能白费,但也不能贸然行事。当年的户部尚书虽已致仕,但其家族在朝中仍有势力,若我们直接呈递奏折,恐怕会重蹈柳御史的覆辙。”他顿了顿,继续道,“不如先将奏折妥善保管,暗中查证当年参与贪腐的官员名单,等证据链完整了,再找机会呈给陛下。”

耿子玉当即点头:“我同意!此事你和我一起查,大哥在朝中也有人脉,或许能帮上忙。”苏文轩与陆惊风也纷纷应下,原本轻松的别院之行,竟意外成了揭开旧案的契机。

木盒被重新藏回地砖下,四人并肩往回走时,晨光已洒满回廊。沈慕白忽然停下脚步,看向耿子玉:“此事凶险,你……”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耿子玉打断他,眼底满是坚定,“这不仅是为柳御史沉冤昭雪,更是为了不让贪腐之徒再危害朝堂。我绝不会退缩。”

沈慕白望着他的眼睛,心中微动,缓缓点头:“好,那我们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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