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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4章

最大的腐败

对于丘心志的态度,艾柏总不以为然,他多次劝过丘心志,身为全市最重要党报的总编助理,应该成熟稳重一点,政治头脑要突出一点,做人圆滑一点,心眼多一点,说话隐蔽一点,办事灵活一点,处世乖巧一点。

而这些里面,政治又是压倒一切的大事,陈平书记不是大会小会必说政治是灵魂,是生命,没有了政治,便没有了一切吗?说明政治是多么的重要。可是这个丘心志不为所动,反而说如果艾柏再和他说这些,以后不再联系。艾柏了解丘心志的为人,丘心志并不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圣人,也有七情六欲,也知道生存之道,也懂得一些投机取巧的手段,也懂得一点政治,只是稍偏激了一些,不会见风使舵,因此给领导的印象就显得迂腐多一点。

还有,就是多读了一点书,有一种济世精神,总觉得自己担负着天下己任这类大事,为国家的前途想,为许多大大小小的事情想。不久前,他写了一篇杂文,题目叫《谈最大的腐败》。丘心志在文章中说,最大的腐败不是特权,不是霸占,不是养小秘或三妻四妾,不是贪污,不是浪费,不是豆腐渣工程,不是吃喝玩乐,而是不作为。

政府不作为,社团不作为,群众不作为,人人不作为,不作为现在是中国最大的祸害最深的腐败现象,这种现象渗透到了各行各业,是社会最大的毒瘤,已是到了非割除不可的地步了。

丘心志的这篇文章在《杂文月刊》上发表后,立刻引起巨大争议,有人高兴,有人不高兴。也不知是谁,把这篇文章给了宣传部部长骆思潮看了,骆思潮觉得丘心志作为一级党报的总编助理,写这种东西,有些危险,就代表组织找丘心志谈话,明确指示,新晚报是岳西市的党报,是全市党员全市人民的声音,新晚报的主笔要多替党宣传主旋律,要多提倡主旋律,绝不允许一个党报的总编助理写这类不利于稳定的言论。

丘心志接受了骆思潮的批评,但是心里头却不服,总感到自己写点事实存在的东西和党报的总编助理有什么关系?难道党报的总编助理就不能发表一点个人的观点?心里虽然这样想,却不好表达。

艾柏了解丘心志的心境,他并不同情丘心志,反而觉得丘心志不适合在官场上混。有一句话艾柏一直是作为自己座右铭的,他和丘心志多次提起过,这次,艾柏又提出来。

艾柏说:“疯子。”见身边有女士在,改了口:“丘总,作为兄弟,我还是要说,既然不能改变世界,那么就去适应这个世界。这才是实用主义哲学。哲学,你懂吗?其实就是生存。而实用,就是生存的第一要素。”

丘心志说:“别和我谈哲学,你那套哲学,不过是你现实主义的幌子,欺世盗名罢了,即使不能生存,我也要保持性格,不做顺民。现在的顺民太多了,知道什么叫顺民吗,就是奴才。中国不需要奴才,而是需要有血性的刁民。当然,做这个刁民,首先他应该是合法公民。”

艾柏说:“谬论。一,没有人要你做顺民;二,中国也不需要刁民,至于合法公民嘛,你我都是,你能说我不是一个合法的公民吗?就算你说的对,可是,你连最根本的生存要素都没有了,还谈什么改变?至于你的那些大道理,能当饭吃?”

丘心志有点气愤,大声质问:“难道你要我没有思想?艾柏,我告诉你,我和你的不同,就在于我有思想,而你没有。我有思想,所以我才痛苦。有时候,我真想把自己变成一个傻子。”

艾柏说:“我有思想,但我的思想是想要换来快乐,而不是你想要的痛苦。人为什么要活在痛苦之中呢?难道快乐了,就没有思想了?这又不符合哲学思想。你看,欧阳美女和谢大美女,她们多幸福,你能说她们没有思想?”

丘心志有点急了,说:“不要偷换概念,不要挑起战争。”说完端起酒杯说:“不可理喻,喝酒。”

欧阳红和谢东晓见他们争执起来,都劝。

欧阳红说:“好好的,扯什么哲学,顺民刁民的,和我们有关系吗?至少和今天喝酒没有关系。”

说着也端起杯子说:“来,丘总,我敬您,我是做出版的,和文化人打交道多,也喜欢文化人的率直,忧国忧民的精神,这里,我是用了精神,而没用思想,就是告诉大家,精神也好,思想也好,我们今天坐在这里喝酒吹牛,那才是最好。”

谢东晓也说:“我姐夫就是这样子,死脑筋,他要是有艾主任这样聪明,哪是这样子?我姐啊,可没少埋怨,总说他不是做领导的料。”

丘心志脸上有了笑意,这种笑意是真诚的,带点憨厚,还有点讨好,算是对两位美女的回报。他说:

“欧阳美女和东晓都是在批评我,我知道,我只是在和大家阐述一种原则,一种观点,一种取向,但我并不是坚持大家都要和我一样,一条道走到黑。其实,我有时候也知道自己迂,但这是我的性格,改变不了了。要是能改变,那我还叫丘心志?你们以为我什么都不懂,我要是不懂,我还能做这个总编助理?人都是有两面性,我也有。我要坚持的,是在骨子里,我要生存的,才在表面。这一点,你们看不到。”

艾柏说:“好啊,你隐藏得这样深,却原来是个两面派,罚酒。”

丘心志就罚了一杯酒。

不再谈丘心志的事。艾柏把话题转向谢东晓。艾柏说:“谢城管,你姐夫今天被猪杀了,晓得吗?”

谢东晓说:“之前给我打了电话,我要带人过去处理,他说已经给了钱了,人都走了。他是总编,钱多,哪天我也去讹讹他,弄点早茶钱。”

丘心志说:“一句话都不想和他们多说。我是指那些警察,人民的警察。”

谢东晓说:“你就是急性子,人家不处理,总有处理的地方吧,我们城管也管这样的事,和我说啊。”

丘心志说:“你要不是和我沾亲带故,你会帮我处理?在电话里,你只差没骂我是猪了,有你这样的姨妹?”

谢东晓笑,欧阳红却说话了:“丘总,你这是对人民城管的不信任。实事求是,不是所有的警察都那样,总有尽职尽责的吧?”

谢东晓说:“没错,都快中午了,办公室哪还找得到人?警察也是人,也要吃饭休息。这样的案子有其特殊性,可以是交通事故,也可以是治安案件,这些年来交警和110没少打官司,交警说归110管,110说归交警管,一直扯皮,踢皮球,最后都不管。”

丘心志说:“明明是一件交通意外事故,我的车撞了人,交警不出面处理,要我报110,天底下有这样的交警吗?就算是一起治安案例,请他们出面解决一下,又有什么困难的?有困难找警察,这句话喊了几十年了,到头来,警察有困难人民理解,人民有困难呢?工作时间内都这样,工作外呢?”

丘心志有点激动,一旁的艾柏,望着不知是喝酒红了脸还是一激动就脸红的丘心志,总感到他成不了气候。人没有一点城府是不行的,那些个做到一定位置的领导,哪个不是城府深深的?让群众捉摸不透才有权威,不然哪个还怕你?看来还真是陈平书记讲的是真理:人,可以没有智商,听话就行;可以没有情商,有钱就行;但是不能没有政治头脑,懂得领导意图。像丘心志这样的,政治头脑在那里?哪个领导会喜欢?

艾柏心里有点得意,自己的城府至少达到市委陈书记的份,或者还要深。艾柏总喜欢把城府和政治划为一类,他不喜欢人家说他有政治头脑,但他喜欢别人说他有城府。有次,他看宾州新闻,是宾州卫视的节目,好像是一档现场直播之类的,说的是一群对越自卫还击战中受过伤或立过战功的退役军人,下岗了,找了很多单位得不到解决,没有人管他们,他们就组织了岳西市的复退军人,集体上访,堵了省委大门。

这件事被好事者拍成片子放到网络上,在全社会产生了强烈的影响。现在,从中央到地方,都十分重视民意建设,特别是这种群体性的突发事件,是要考核一个地方主要领导政绩的,与他们的乌纱帽有关,叫一票否决制。几乎是所有的领导们,对这类突发事件,都像避瘟疫一样,但又不得不面对,而且还要高调面对。

退伍军人堵省委的大门,其影响非同一般,当时的省委书记姓王,本不想管这事的,这是多大的一点事?眼下下岗的人千千万万,如果每一起这样的事他都要出面管一下,那他还要不要管大事?但王书记就是王书记,政治头脑是很清醒的,他不想在这些事情上栽了跟头,于是指示有关部门安排他和复退军人进行一次座谈,秘书们整理出军人们会提出的问题,列出提纲,写出了简短的答复内容,电视台现场实况播出,让全社会都知道王书记是如何关心这些有困难的复退军人的。

现在,艾柏还能想起当时王书记舌战群儒,不,是舌战群狼的情景。当时安排了三十多个有代表性的退伍军人,每人一个问题,王书记都一一答复,并且现场办公,凡涉及到哪个部门的,当场指示那个部门的一把手要在三天内解决到位,谁打空头支票,就摘了谁的帽子。

多气魄,多沉着,多有政治头脑,艾柏当时真的觉得王书记不愧是省委书记。于是,他把自己和王书记比较,把自己假设在王书记的位置,是不是也和王书记那样不慌不忙地处理这样一件突发性的事件?艾柏的答复是肯定的:他一定会像王书记那样,他有这样的政治头脑。为此,他自豪了许多天。

可是,这件事后来又发生了变故,并因此引发了王书记被调离了宾州省。原因是那些答应得好好的厅长处长们,在电视中表态硬硬的,最后一件也没有兑现,从而引发了更大的去北京上访事件。

艾柏不想再和丘心志讨论这些问题,问各位吃得如何了,是不是再安排点活动。欧阳红说算了吧,下午还有事,谢东晓没有作声,只有丘心志说:“找个地方打牌去。”

艾柏是想安排个地方洗脚的,他还有事要和欧阳红谈。丘心志提议打牌,他就开玩笑说:“你真以为运气到了?”

丘心志不耐烦,说:“少啰嗦,打还是不打。”

艾柏说:“哪里有人,你是当老总的,上不上班你说了算,我还有婆婆管着呢,想摘了我的帽子啊?”

丘心志说:“少来,我还不知道你,你一个月有几天是坐在办公室的?不是接受一些单位的宴请,就是某公司请你钓鱼休闲,不是你找人斗牛就是有人找你搓麻将,不是你玩妹子就是妹子玩你。不说你罢了。”

丘心志这话说得太直白了,但艾柏并没有生气,他被丘心志一本正经的模样弄得忍俊不禁。他不想解释,只说先去洗个脚,要搞活动,洗完脚后再说。

艾柏征求欧阳红和谢东晓的意见,谢东晓说没问题,一切听凭艾主任客气,欧阳红说算了,还要去上班,艾柏说书稿的事要和她谈,她才答应去。艾柏买了单,要服务员开了发票,四人一齐出门,丘心志问去哪里洗,艾柏不想进城,想在离欧阳红近一点的地方,就问欧阳红有没有洗脚洗得好的地方。欧阳红说她们单位的楼下就有一家,叫富贵足浴,洗得不错,艾柏就说去富贵。欧阳红坐艾柏的车,谢东晓坐丘心志的车,不一会,就到了。

各自停好车,来到富贵足浴,早有穿旗袍的服务小姐迎上来:“几位老板是洗脚还是按摩?”

丘心志说按摩,艾柏说洗脚,欧阳红和谢东晓没有说话。服务员问两位美女想要点什么服务?说她们这里有专为女性开设的卵巢保养,还有各种保健服务。没让服务员说出来,艾柏打断了,艾柏说就洗个脚,放松一下。于是,服务员就带他们上了二楼。

四个人被安排在同一间房子,艾柏在进门的位置,欧阳红紧挨着艾柏,丘心志和谢东晓靠里边。先是无主题说了一会儿话,说着说着就听到丘心志打起了轻微的鼾声,谢东晓也在闭目养神。艾柏问欧阳红要不要休息一会,欧阳红说不需要,两人就谈起了出书的相关事宜。

艾柏在和周伯安谈这事时,说是出版公司要五万元,他也知道五万元要多了,就找了个理由,说是出版公司觉得这本书题材很好,最主要的还是想大力宣传一下精神文明建设在岳西市的重要性,出版公司想搞几次新书发布会,搞促销活动,要花些费用。周伯安问五万元够不够?艾柏说够了够了。周伯安笑了,艾柏也笑了。

和欧阳红谈费用时,欧阳红提出三万元,艾柏说三万就三万。欧阳红算给艾柏听:一个书号一万五,印刷费大约一万,封面设计费校稿外加七七八八的费用,五千差不多。艾柏说有一个小小的要求,要给他一千册样书,欧阳红答应了。艾柏问要是多要点样书,怎么办。欧阳红说如果艾主任多要一点样书,就得自己出钱购买,不过,可以给艾主任打七折。艾柏完全同意,问什么时候签一下合同,欧阳红说随便哪天都可以。出书的问题就这样谈妥了。

洗完脚,大家又休息了一会,已是下午二点四十了。艾柏邀请欧阳红再去玩一玩,欧阳红坚持要回单位上班,因为单位就在楼上,欧阳红也不要送,一个人上去了。欧阳红走后,丘心志非要艾柏一起去玩几把,艾柏拗不过,只好依了他。到此,艾柏才想到丘心志喊谢东晓来,目的是为了打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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