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周牧野问他,语气冷淡而随意。
“她在信件上说她是李家坳的人,我去村里四处打听过了,根本没有这个人!
我知道李家坳有部分人在兵团任职,所以想请小叔帮忙查查,看她是否在兵团?我想见她一面,有好多话想和她当面说清楚……”
如果是以前,周牧野才懒得管这些破事。
但一想到这是陆文礼喜欢的对象,那股想要撮合他们的欲望就攀到了顶峰,他几不可察的勾唇:“名字。”
见有希望,陆文礼难掩激动:
“小婵!她叫舒小婵!”
“……”
周牧野唇角的笑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没听过。”
“小叔……”
“你下乡是来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追在一个女人屁股后面算怎么回事?
将来陆家是要你回去撑门楣的,陆文礼,如果你眼中只有情情爱爱,行!我现在就给你爸发封电报,
让他和你妈抓紧时间再生个儿子!都好过把希望放在你这种蠢货身上。”
“我错了。”
陆文礼眸底的光熄灭,等文秀秀出来后,两人悻悻离去。
周牧野坐在吉普车里半天没能冷静下来,他再次进了诊所。
正在收拾东西的舒窈瞧见他心里本能的惊喜,面上却不动声色:“是伤口又痛了?要不我替你去县城医院开点止痛片。”
“嫂子,我很感激当初你在知道文慧下乡的时候第一时间通知的人是我。”周牧野摁住了她正在收拾的病历本,继续说道:
“所以,是看在文礼的面子才帮忙的?没想到你们居然是笔友,他年纪小不懂事,让你看笑话了。”
用的是肯定句。
舒窈感觉自己脸皮火辣辣的,她不敢看周牧野的脸,只用力把病历本抽回来,嗓音强装镇定: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当年出任务时,建设总把你的照片带身上,他说这能感受到你时时刻刻的陪伴,照片背后有你的名字,舒小婵!
我们团里的人都知道,其实我并没有反对你再找的意思,如果建设知道你过得苦,估计在天上也会急得团团转的,但是……”
他话锋一转,言简意赅道:“我侄儿不适合你,你过不了他爸妈那关。”
舒窈松了口气,她抬眸:“我把陆文礼当挚友,从未生出过其他心思,他所思所想,是我无法干预的!
牧野,看在建设的面子上,帮我把这件事瞒着好吗?
我对你侄子没有任何非分之想,在我心中,他就和我的晚辈没两样,是个没长大的小朋友……”
毕竟这辈子,
她想当的是陆文礼的小婶!
周牧野点点头:“那就请你多多照顾这个晚辈,还有和他来自同一个地方的女知青。”
“苏妙妙?她……”
周牧野:“她是我的家人。”
果然,在这个时候苏妙妙就已经取得了陆家人的认可,两人明面上装不熟,实际早就过了长辈那关。
如果自己和周牧野将来结婚,那苏妙妙就是自己的侄儿媳妇,前世种种譬如昨日死,舒窈强忍恶心道:“好!我会好好关照他们的。”
她一定努力让陆文礼早日认清自己的心!
……
托那群猪崽的福,知青们都没有胃口吃午饭,苏妙妙是特例。
因她的优异表现,队长媳妇特意把她喊去了家里,给她炖了碗香喷喷的蒸蛋羹。
圈里的猪崽年底就要出栏,与其把希望压在隔三差五就请假的许老三身上,不如笼络新来的知青……
苏妙妙被队长媳妇夸上了天。
躺在床上休息时,她依旧在思考花猪的话,那是唯一一头开了智的猪。
对方告知她,村里的坏人一到晚上就会去养猪场打它们、喂它们,一来二去的,猪崽们都被折腾出了凶性,以至于瞧见村里人就想撞。
不是它们生性凶猛,是因为无法控制自己,再加上辨不出喜恶,末了,那头开了智的花猪还仰头问她:
【人类养我们不就是为了杀我们吗?根本没有人对我们存有善意,敌对才是最稳定平衡的关系。】
苏妙妙顿感头秃。
养猪当然是为了吃肉……
但清醒的死去对花猪来说是一种折磨,所以它是里面疯得最厉害的,其中定有那个坏蛋的手笔。
苏妙妙很想去养猪场蹲守。
但这种冒险的事不能她一个人去干,陈招娣是个守规矩的,宁心瑶胆小,一时间她竟找不到同伙……
正纠结时,从卫生所回来的文秀秀剐她一眼:“文礼有事找你,快出去。”
等苏妙妙的身影消失在门后时,她又拉着沈萃华的手八卦:“你猜猜刚刚我们在卫生所碰见谁了?
陆文礼他小叔!周副团长!要我说这叔侄俩感情是真的好,周副团长临走前还特意给了陆文礼一整袋的东西,生怕他在村里受委屈……”
……
宿舍外。
陆文礼提着东西在等待,怕被文秀秀看穿,他还特意找了个尿素袋子把东西卷起来,“小叔让带给你的。”
“你去兵团了?”苏妙妙一脸狐疑。
“没有,刚好在卫生所遇见小叔,他好像训练受了伤。”
“哦。”
苏妙妙对周牧野的近况根本不在乎,只希望兵团的事一定要牵绊住男人的脚步,不要让对方有空来找她的麻烦。
接过东西的间隙,她顿了一秒,看向高高大大、自带男主光环的陆文礼,迟疑片刻问道:
“我听向红嫂子说你在村里四处找人,找一个叫小婵的女同志……”
“向红嫂?”
“就是杨队长她婆娘。”苏妙妙把东西抱在怀里,神神秘秘的靠近:“我有办法帮你找到这位小婵同志。
前提是你要帮我个忙,今晚十一点,你在养猪场外面等我,关于病猪的事情,指不定能查个水落石出。”
“你不会是想整我吧?”陆文礼一脸怀疑。
“爱来不爱。”
苏妙妙心底依旧介意他和原主的那档子事,见陆文礼怀疑自己,抱着东西就离开了。
是夜。
等所有人熟睡后,苏妙妙掀开铺盖猫手猫脚的出了门,借着手电筒熹微的光,她很快就在养猪场外瞧见了熟悉的人影。
连忙关了电筒,她走过去扯着陆文礼就往旁边躲:“你是生怕旁人见不到你这么大个人啊,跟我来——”
陆文林抿抿唇,强调:
“你要帮我找到小婵。”
“先闭嘴吧你。”苏妙妙拉着他躲进了养猪场外的柴草垛里。
农村的夜晚静悄悄的,偶尔听见蛙鸣和不远处的猪哼哼声,蚊虫不停在身边飞舞,因不能发出动静,连蚊子都不能打。
情急之下,苏妙妙一把拉过陆文礼的衬衫往上卷,把青年白皙的肌肤展露出来,她眼里藏着狡黠,似乎在说‘他血多,咬他’……
陆文礼沉默了,卷起的袖子迟迟没有放下,甚至另一边也被他细心的卷了起来。
苏妙妙开始打哈欠时,一抹黑影抱着东西快速靠近猪圈,陆文礼连忙推了苏妙妙一把。
两人聚精会神,瞧见那干瘦的男人放下东西,火急火燎的跳进了猪圈,随后,脱了衣裳,追着满圈的猪到处跑……
陆文礼面色铁青,连忙伸手去捂苏妙妙的眼:
“有辱斯文!不要看。”
这么刺激的场面苏妙妙哪怕在后世都是没有见过的,她一把拉开陆文礼的手,双眼放光道:
“我是长辈,你是晚辈!遮你自己的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