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够了,何光辉终于停了手,捏着发僵的指关节出了空间。
日头还正当空挂着,看样子也没过去多长时间。
找人打听了一下路,又奔着郊区的养殖厂去了。
这一天可真够折腾的了,没有直达的公交车,何光辉倒了两趟车,都没到地方。
又腿儿着走了三四里地,终于到了。
郊区这边和农村差不多,坑洼的土路,散养的鸡鸭。
不知哪家的看门狗也松开了,正追着鸭屁股咬,吓得鸭子嘎嘎叫不停。
一时间也摸不着养猪场的方位,他随便找了户开着院门的人家,想打听一下。
“有人吗?”
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
屋里没人出来。
不死心的往院里走了两步,“有人在家吗?”
还是没人。
一连问了半条街,都是空无一人。
直到他走到了街尾,转了个方向,这才看见远处一个路口围了好多人,吵吵嚷嚷的,不知道聚在一起干什么。
好奇心驱使下,抬脚走了过去。
到了近前,也不他再找人打听,里面的争吵声已经传了过来。
“我妹还病着呢,夏秃子你这畜生,为啥把她扔出来?”
“小王八犊子,你叫谁夏秃子呢?你个没教养的玩意儿,我一个当大伯的,好心养你俩这白吃饱还养出错了?”
“呸,你不要脸,我家的房子都让你占去了,养我们是应该的。”
“放屁,房子我给你爸钱了,还有你爸妈出车祸,丧事都是忙活的,你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一点恩都不计啊!”
“大家伙评评理啊,我这个大娘当得够意思了,把他俩当亲生的,供吃供住不说,还天天给洗衣服做饭。
你们看这小崽子是咋报答我们的,把我儿子给开瓢了啊,看这脑袋让你砸的!”
是一对夫妻和一个半大孩子在吵架。
就听了这么几句话,何光辉大致就能猜出真相。
孤儿兄妹被无良叔伯占了家产,现在要被扫地出门了。
挺可怜,但跟他无关,转头找个人打听下养猪场往哪边走,就要离开。
“他活该,我刚才就应该砸死他,他抱着我妹扔井里,夏小虎就该去死!”
稚嫩的声音,充满愤怒和狠意,细听之下,还有一丝不甘和惶恐。
再加上那句“扔井里”,意外挑起了何光辉的心伤,让他再次驻足。
“唉,清官难断家务事,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这俩孩子也不好养。”
“夏天这小子手可黑了,打人直接往脑袋上干,我家孩子也让他欺负过。”
“那房子到底咋回事儿?真是夏老大占来的?”
“不是吧,夏老二两口子出事儿之前,就说过要把房子卖给他哥来着……”
何光辉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但周围人说的话引起了他的好奇。
难道他猜错了?
不是小可怜儿被无良叔伯欺负的故事?
就这么一晃神的功夫,人群中间彻底闹起来了,动上了手。
两个大人暴打两个孩子,这场面,让人看着着实有些不忍。
可出乎人意料的是,旁边围观的人却都无动于衷。
只有那么两三个人要拉不拉的,漫不经心的劝着架。
那俩孩子被踹的又滚又爬,其中那个男孩奋力的反抗两下后,只能无力的抱住他妹妹,尽可能的帮她挡住落在身上的拳脚和巴掌。
翻滚挣扎间,一张熟悉的小脸落在了何光辉的眼里。
是他!
公交车上那个笨了吧唧的小偷。
不知怎么的,他突然想起这小孩趴在自己身上偷东西时,那瘦到硌人触感。
和他的狗蛋好像,上辈子他抱着狗蛋放进棺材时,就是那么的瘦,一手的骨头。
“住手!”
一声怒喝脱口而出,人也大步挤了进去。
夏天此时恨极了自己的弱小,他知道这天早晚会来,已经很努力的长大了,可为什么还是保护不了妹妹。
都给他等着,只要今天打不死他,他必要这些人都仰视自己。
可身上好疼,他和妹妹今天都会被打死吧。
爸爸妈妈,你快来救救我们啊。
夏天很绝望,看着周围冷漠的乡亲,刚刚十三岁的他真的要顶不住了。
何光辉的这声“住手”,毫不夸张的说,对他来说,仿佛像来自天界的声音。
夏天的耳朵里,一直不停的回响着。
大眼睛定定的看着那个如同天神般的高大身影,是既激动又震惊。
他也认出了何光辉。
那个放了他一马的好人。
“这俩娃娃干啥了,你们要打死他们不成?”
何光辉推开夏老大两口子,皱眉质问。
他看这俩人的样子,一脸的尖酸刻薄,怎么也不像是好人。
“艹,谁TMD不想活了……”
夏满仓打的正起劲,突然被人拦住,还以为是村里哪个没长眼的,开口便骂。
待他看清何光辉的脸,眉头一皱。
“你谁啊?”
“我是夏老二好哥们,你们这么欺负俩孩子,不怕夏老二半夜回来找你们啊!”
何光辉盯着夏老大的眼睛,没错过那一瞬的心虚。
“我怕鸡毛怕,我伺候这俩犊子三年了,问心无愧,你哪嘎达来的?跑这来装什么B!”
“今天我就装一回B了,大侄子、大侄女,走,我带你们报公安去,那小畜生不是要把你们扔井里么,我让他进少管所!”
怕说多了露馅,何光辉直接落子将军。
一手一个,拎起地上的俩孩子,就要往外走。
“你站住,给我拦住他!”
夏老大两口子急了,他们没想到会有人替这俩孩子出头,更没想到,这人还一出手就点住了他们死穴。
占房子的事儿,死无对证,他们不怕说。
虐待这俩孩子的事,凭他在村里的地位,相信也没人敢说什么;
还有当初的车祸,其实给了一千的赔偿金,但没人知道,也没事。
可这人偏偏不讲这些,竟然抓住了自家儿子把人扔井里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