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过思念的时候。
沈亦舟总偷偷把警车开去温然上班的医院门口，期望能够看她一眼。
又一次，警车停在市一院门口时，沈亦舟的目光几乎是凭着本能往上飘的。
三楼靠窗那间办公室的灯亮着。
以前温然总在微信里跟他念叨：“我值夜班就在这儿，灯亮着就是还没忙完。”
那时候他总觉得她话多，要么回个“嗯”，要么干脆不搭理，从没刻意记过具体是哪个窗口。
可现在闭着眼，都能精准地知道那扇窗的位置。
窗沿上还摆着盆她从家里带来的多肉。
“沈队？”
副驾的队员凑过来，手里捏着本笔录本。
“受害者家属在那边花坛边上等着呢，说是刚从外地赶回来，急着了解情况。”
沈亦舟“嗯”了一声，推开车门。
他不由自主往医院大门挪了两步，眼睛还黏在那扇亮着灯的窗户上。
门口两个护士正送病人家属出来，说话声顺着风飘进耳朵：
“王阿姨您慢走，明天让家属来办下出院手续就行。”
“哎好，麻烦你们了……对了，刚才看见温医生了，还在忙呢？”
“可不是嘛，刚下手术台，累得在办公室趴着呢，让她歇会儿都不肯。”
沈亦舟攥着车门把手的手指紧了紧。
以前她下了手术，总会颠颠地发消息过来，要么说“刚忙完，腰都快断了”，要么拐着弯问“你出任务没？注意安全啊”。
现在她累不累、忙不忙，他倒要从别人嘴里才能听见了。
“沈队？”队员又催了一声。
“知道了。”沈亦舟收回目光，跟着往花坛走。
家属是个五十多岁的阿姨，一看见他就红了眼：“警察同志，我女儿她……”
他耐着性子安抚了两句。
拿出笔录本问情况。
问着问着，眼角余光又往急诊楼飘。
录完口供已经快十点了。
队员发动警车，正要掉头往队里开，沈亦舟突然开口：“绕到急诊楼后门看看。”
队员愣了一下，方向盘打了半圈又赶紧回正：“啊？哦好。”
嘴里没多问，心里却犯嘀咕。
沈队今天咋回事？
平时出任务恨不得抄近路往回赶，今儿居然要绕路看医院后门？
警车慢慢往后门挪。
刚拐过弯，沈亦舟就看见两个人影从楼里走出来，一胖一瘦，瘦的那个走路有点晃，正是温然。
她跟旁边那个女医生说着话，声音不大，顺着夜风飘过来几句：
“今晚总算能早点睡了……”
“可不是嘛，连着熬了三天，你眼下的青黑都快掉地上了。”
“别提了，刚才缝合时手都抖……”
两人笑着往路边的电动车走。
她拉开车座垫时，发绳松了，头发散下来，被风一吹飘了起来，她抬手拢头发的样子竟也那么美。
“沈队，那不是温医生吗？”队员小声说。
沈亦舟没说话，指尖在膝盖上抠了抠。
刚才温然笑的时候，眼角弯得很软，是他从没见过的样子。
好像……她离了他，反倒过得更自在了。
警车停在原地没动，直到温然骑上电动车，和女医生分道扬镳，沈亦舟才低声说：“走吧。”
队员“哦”了一声，打了方向盘。
后视镜里，温然的电动车尾灯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路口的拐角。
沈亦舟一直盯着后视镜看，直到她消失。
“沈队，你是不是……”队员犹豫着开口，“还惦记温医生呢？”
沈亦舟瞥了他一眼，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板着脸说：“好好开车。”
队员识趣地闭了嘴。
车厢里安静下来，只有车轮碾过路面的声音。
沈亦舟靠在椅背上，闭着眼却睡不着。
脑子里反复晃着刚才温然拢头发的样子，还有她那句“今晚总算能早点睡了”。
以前她总说“等你不忙了，我也休息，咱们去公园喂猫吧”。
他总以“忙”为借口岔开话题。
车快到队里时，沈亦舟突然说：“明天让小李……去买盒胃药。”
队员愣了愣：“啊？哦好。买哪种？”
“就……温医生以前送的那种。”沈亦舟的声音有点含糊。
队员“哦”了一声，心里却更纳闷了。
沈队以前不是最嫌温医生送药麻烦吗？怎么今儿主动要吃了？
沈亦舟望着窗外掠过的路灯发呆。
胃好像又有点隐隐作痛，他下意识摸了摸口袋，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