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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自家儿子刚转业回来,还没跟哪家姑娘走得近,这才见第二面就叫得这么亲热,传出去怕是要惹闲话。

卫青林显然也愣了下,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只是对着长辈不好发作,只淡淡 “嗯” 了一声,把水壶往石桌上一放,转身就要往灶房去。

夏知秋脸上的笑容一僵,随即又恢复了笑容,好像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她知道在夏知秋之前,卫青林对所有的女孩子都是这般冷冷淡淡的样子,也因此在他和夏明月结婚之后变成了二十四孝好男人之后,才会有那么多人觉得新奇。

夏知秋很有耐心,她觉得等她攻略成功卫青林之后,被卫青林温柔对待的就是她了,所以在这之前卫青林的冷淡,对她来说都不算什么。

说了一会儿话之后,夏东山提起要去知青点,卫婶子便未留他们,等人走了,卫婶子的笑容收敛起来,转头看了一眼从屋里走出来的卫青林。

“你还有多久去上班?”

“还有三个月!”

卫青林不在意的说着,卫婶子沉思了一下,叮嘱卫青林不要单独接触大队的女孩,卫青林满脸无奈,他本来就不想接触这些人,都是他娘要他相看好吗?

那哪里一样?卫婶子觉得夏知秋有些古怪,她不愿意自己的儿子沾染这样的人。

另一边,夏知秋却十分高兴,因为卫青林也没有看夏明月,不过她还是十分警惕夏明月的,决定以后一定不要把夏明月带来了。

知青点比较远,那地方从前是用来临时安置逃难过来的人的,后来家家户户慢慢在这里安家落户,那里就空了下来,后来这里修缮了一下成为知青点,可谓是狗都不来。

知青下乡是几年前开始的政策,城里的年轻人下乡支援农村,帮助农村发展,最开始的时候,大队的人对这些知青还是很好奇的,毕竟城里来的嘛。

但是没想到知青来到村里之后不说给村里有些什么贡献,先给村里添堵,知青来的时候正是秋收的时候,那一年收成不太好,天气也不好,看着就要下雨,所有人都在拼命的抢收。

要不是没有电灯,他们恨不得连夜把地里的庄稼收回来,男女老少齐上阵,镰刀割得 “沙沙” 响,连半大的孩子都挎着小篮子,跟在大人身后捡掉落的麦穗。

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淌,砸在干裂的土地上,瞬间就没了踪影,谁也顾不上擦一把。

知青们是那时候来的,背着鼓鼓囊囊的行李,穿着干净的的确良衬衫,站在田埂上,看着满地金黄的麦子,脸上满是茫然。队长把他们分到各户,让跟着学割麦,谁知刚割了没几下,就有人嚷嚷着手上磨出了泡,直起身捶着腰喊累。

旁边的村民听了,心里头火冒三丈。老支书的婆娘快六十了,还弯着腰在地里拾麦穗,他们这些年轻力壮的城里娃,才干了半个时辰就叫苦连天。

可谁也没料到,当天晚上,那几个知青就偷偷摸去公社,把状告到了知青办,说月亮大队的村民虐待他们,逼着他们超负荷劳动,还不给饱饭吃。

知青办的人第二天就来了,把队长叫去训了半天,临走时还撂下话:

“得保证知青的基本生活,不能把他们当牲口使。”

队里没办法,只能从本就紧张的口粮里匀出一部分,给知青点送过去,还特意让妇女们给他们烙了白面饼。

村民们气得直骂娘。自家娃都吃不上白面,却要供着这些 “金枝玉叶”,有那性子烈的,在田埂上碰见知青,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这还不算完,开春种玉米的时候,知青们学着点种,把种子撒得稀稀拉拉,还说 “科学种植要留间距”。

结果到了秋收,他们负责的那片地,产量还不到别人的一半。队长气得当着全队人的面训了他们两句,他们转头就把队里的牛牵去河边洗澡,说是 “给牛降温”,差点让牛进了河。

一来二去,知青和村民之间的隔阂越来越深,知青们觉得村民愚昧落后,村民们嫌知青好吃懒做,除了偶尔有队干部去知青点看看,平日里谁也不往谁跟前凑。

这一次要不是那位程知青救了明月,夏东山也不想和知青打交道。

在卫家耽搁了一会儿,这时候已经是中午,知青们也已经回来了正在做饭。

知青点的土坯墙看着有些斑驳,院墙是用碎石块垒的,豁了好几个口子,门口堆着些没劈完的柴火,横七竖八地看着有些杂乱。刚走到院门口,就闻到一股呛人的烟味,混着点玉米糊糊的香气飘出来。

“有人在家吗?”

夏东山站在门口喊了一声,声音在空旷的院子里荡开。

屋里很快传来动静,一个穿着蓝色工装裤的年轻男人掀帘走出来,额头上沾着点烟灰,看到院门口的一行人,愣了一下才开口:

“是夏叔啊,有事吗?”

他是知青点的班长王贺,十分惊讶的看着夏东山一家人,他是最开始下乡的那一批人,在这里生活了好几年,已经知道当初并非是大队刻意为难,只是当初年轻气盛,导致现在想要和村里缓和关系也没有办法。

他们想要回城,可是现在回不去了,但是大队偶尔会有推荐工农子弟兵的机会,可因为他们和村里闹得太僵,根本没有办法缓和关系,这时候他们后悔莫及也已经晚了。

刘春莲往前站了站,笑着说明来意:

“我们是来谢谢程知青的,前几天他救了我家明月,这点东西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她指了指手里的篮子,里面的桃子还带着晨露的潮气。

王贺的眼睛倏地亮了,像两盏被擦亮的煤油灯,他下意识在裤腿上蹭了蹭沾着灰的手,声音都放软了些:

“程旭!快出来!夏叔他们来了!”

帘子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掀开,先探出来的是半个肩膀,套着一件洗得发白、领口都有些磨毛了的灰色衬衫,紧接着,整个人走了出来。

夏明月下意识地抬起头。

午后有些灼人的阳光斜斜地打在那人身上,给他周身镀上了一层模糊的光晕。他个子很高,身形却有些清瘦,肩线不像卫青林那样带着习武之人的宽厚力量感,反而透着一种干净利落的挺拔,像河边一株新抽条的青竹。裤腿挽到小腿肚,露出一截过分白皙的脚踝,踩着一双同样洗得发白的旧布鞋,上面还沾着点泥星子。

他的脸完完全全暴露在日光下。

夏明月呼吸微微一滞。

那是一张和这个灰扑扑的知青点、和周围汗流浃背的劳作气息都格格不入的脸。

皮肤是那种久不见阳光的、带着点冷调的瓷白,在六月炽烈的阳光下几乎有些晃眼,他下乡几年了,却依旧这般白,显然是天生如此。

额前垂落着几缕微湿的黑色碎发,柔和地搭在光洁的额头上,眉毛是细长的,颜色略淡,像远山的黛色,衬得那双眼睛格外清晰。

那双眼睛…

原主记忆里关于知青的形象都是模糊的,带着某种刻板的“城里人”标签——或高傲,或笨拙。

但眼前这双眼睛,眼型是漂亮的桃花眼,眼尾微微上挑,本该带点风流意味的,可偏偏眼神极清、极静,像初春刚解冻的深潭,干净得能映出头顶瓦蓝的天。

鼻梁很高,线条挺直秀气,嘴唇的颜色很淡,是那种健康的淡粉色,此刻微微抿着,没什么表情。下颌的线条干净利落,没有这个时代推崇的硬朗方腮,反而带着一种少年人独有的流畅弧度。

他就那么静静地站着,阳光落在他微垂的长睫毛上,投下一小片扇形的阴影。整个人像一幅被遗忘在旧仓库里的工笔画,细腻、干净,带着一种被时代洪流冲刷后略显单薄的脆弱感,却又奇异地透着一种沉静的力量。

夏明月脑子里瞬间跳出几个词——清隽、秀致、书卷气。

这完全不是当下流行的“浓眉大眼国字脸”的阳刚审美,反而更像是她那个时代追捧的“花美男”。

只是他身上没有半分刻意雕琢的脂粉气,那种干净和安静,是骨子里透出来的,带着一种被这粗粝环境磨砺过、却尚未完全消弭的纯粹。

程旭的目光扫过院门口的几人,最终落在夏东山和刘春莲身上,微微颔首,声音清润,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疏离:

“夏叔,刘婶。”

刘春莲赶紧把手里装着桃子的篮子往前递了递,脸上堆着感激的笑:

“程知青,那天真是多亏你了!要不是你,我家明月这条小命就交代在河里了!这点自家树上结的桃子,不值什么钱,就是个心意,你可千万别嫌弃!”

夏东山也在一旁点头,把另一只手里的红糖也往前送了送。

程旭的目光落在那个竹篮上。红彤彤的桃子沾着水珠,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诱人。

他沉默了一下,似乎想推拒,但看着夏东山和刘春莲脸上真挚的感激,最终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谢谢夏叔刘婶。”

他伸手接过了篮子,动作很稳当。

他的手指修长,指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和他清秀的外表很相称。只是指腹上能看到一些薄茧,大约是劳动留下的痕迹。

夏知秋站在后面,忍不住又偷偷打量程旭,这知青长得是真俊,比她见过的所有男知青都好看,皮肤白得像镇上供销社橱窗里摆着的细瓷碗。

可这种好看,在夏知秋看来有点“不中用”。太斯文了,不像卫青林,一看就有力气能干活,将来还能当干部。程旭这样的,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脸再好看有什么用?能吃吗?顶多也就是个“小白脸”。

而且她对这人有印象,似乎是…他为了救什么人从山上摔了下去,毁了这张好看的脸,腿也瘸了,后来大队让他去村小做了老师,只是…有一年教室因为下雨塌了,他也埋在里面,没什么好下场。

她心里撇撇嘴,很快就把目光移开了,心思又飞回了卫家。

王贺在一旁搓着手,脸上带着几分局促和不易察觉的期盼,连忙招呼:

“夏叔,刘婶,还有两位妹妹,快进屋坐会儿吧?外头太阳晒。”

他指了指旁边还算阴凉的石磨。

“不了不了…”

刘春莲连忙摆手,脸上带着点歉意:

“家里还有一堆事呢,就是特意来谢谢程知青。程知青,以后有啥用得着的,尽管跟婶子说,千万别客气!”

程旭依旧是那副清清淡淡的样子,点了点头:

“好,你们慢走。”

夏明月一直没说话,目光却忍不住在程旭脸上又溜了一圈。

近距离看,他眼下有淡淡的青影,像是没休息好。鼻梁高挺的侧面线条尤其好看。他身上有股很淡的味道,不是汗味,也不是皂角味,倒像是……墨水和纸张混合的、清苦的书卷气?和他这身灰扑扑的打扮放在一起,有种奇异的矛盾感。

夏东山和刘春莲又说了几句感谢的话,便带着姐妹俩转身离开。

走出知青点破败的院门,夏明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程旭还站在院坝里,手里拎着那篮鲜艳的桃子,阳光落在他身上,仿佛将他和身后那灰暗斑驳的土坯房割裂开来。

他微微低着头,看着篮子里的桃子,长睫毛覆下来,看不清表情。王贺在他旁边说着什么,他似乎只是偶尔点一下头。

那身影在午后的热浪里显得有些单薄,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遗世独立般的安静。

夏明月收回目光,心里莫名地嘀咕了一句:这么个“花美男”扔在这穷山沟里,真是…暴殄天物啊。

回去的路上夏知秋兴致勃勃的和刘春莲说些什么,夏明月也不感兴趣,她的心神都落在该如何给自己改善生活,以及让自己的金手指激活上去。

吃瓜…吃瓜,到底怎么才算吃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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