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冷汗淋漓,怜悯看了眼下方的白色人影。
大少夫人玩儿什么不好,竟在大少爷停灵期间,私自出府同外男玩牌。
“没钱,房子总有吧?”姜姒勾勾手指。
荷官恭敬上前,低头哈腰献媚笑问:“夫人。”
“按规矩,处理了吧。”清丽的女声,淡漠寡情,好似随意处置了只畜生。
姜君豪吓的滑跪在地,狠狠扇了自己几巴掌,“是我鬼迷心窍,我错了,求小姐饶小的一条狗命吧。”
荷官冷冷看了他一眼,挥手下令,“绑起来,没钱,就拿手来抵。”
“是。”
赌场小厮各个人高马大,抓人如抓鸡崽。
姜君豪吓的嚎啕大哭,“别,别砍我的手,我娘有银子,前几日,我娘刚把我大姐卖到国公府,卖了五百两呢,只要你们肯放过我,我这就带你们回去拿银子。”
姜姒抬手,止住大汉欲要落下的砍刀。
“你们跟着他去,五百两,一分都不能少,回来给你们一成跑腿费。”
“好咧,小姐放心吧,跑不了这小子的。”
大汉虎着脸,拎起姜君豪往外走。
姜姒百无聊赖看了眼四周,“你们还有想玩的?”
赌徒们齐齐摇头,惊恐后退。
开玩笑,这女子分明是在扮猪吃老虎,那张赌桌此刻就像吃人的虎口,谁上谁死。
“唔,无趣,既然没人玩,那就结束吧。”姜姒起身,点了点银票,递给身后荷官,“银票还你,簪子呢。”
荷官面露难色,簪子早就被掌柜的送到谢国公府了。
姜姒见他不语,柳眉微蹙,音调冷沉,“怎么?你们想贪了我的玉簪不成?”
她今日出来是回娘家送回门礼的,礼物将到,她得尽快过去,不然这戏台不就白搭了。
三楼,男子轻笑,黑眸内寒冰消融,从怀里取出发簪递给身后掌柜,“给她。”
“是。”
掌柜恭敬接过,小跑下楼,气喘吁吁站到姜姒身前,“夫人莫恼。”
喘息间,悄悄打量,四肢纤长,体态婀娜,肌肤如玉,可惜戴着斗笠,看不到脸。
不过能被主子看重的人,定然有几分能耐的。
都是在同一个主子手下做事,他们也算是同僚。
更何况,她可是主子身边出现的唯一一个女子。
再看姜姒时,掌柜面带微笑,眸色热切,“夫人误会,簪子贵重,故而放在我这里保管,这就还您。”
白玉簪物归原主,姜姒挑了挑眉,道了句多谢便匆匆离开。
片刻后,面戴金色面具的男子从楼梯上缓步走下。
掌柜的见状,慌忙上前,“主子,夫人往北边走了,看方向不像是回府。”
谢砚看了眼荷官,淡声问:“刚刚那人是谁?”
荷官弓着腰,小心道:“那人名叫姜君豪,刚刚听他与同伴谈论……”
欲言又止,忐忑看了眼男人。
谢砚冷眼睨下,气压冷沉。
荷官吞了吞口水,颤声继续,“他娘刚把他大姐卖到了谢国公府,卖了五百两。”
谢国公府大公子出事,谢府大夫人花钱买了个女子冲喜的事不是秘密,若真论起关系,主子与那小子还是连着襟的亲戚。
谢砚薄唇微勾,望向姜姒消失的方向,“倒是个不吃亏的。”
荷官一脸问号?
“吩咐下去,取姜君豪一手一腿……”谢砚想了想,又道:“顺道把舌头也割了吧。”
掌柜与荷官心神大震,低头敬畏应道:“是。”
风和日丽,春风栩栩。
路边柳树已经抽芽,远远看着如万条翠帘,姜姒站在巷子拐角,静静看着眼前闹剧。
眼底尽是讥讽。
巷子最里侧的一间破败的院子外,围满了人。
赌坊的人提着刀堵住了姜家大门,柳氏看着被压在地上的儿子,心疼的老泪横流。
“你们这是做什么?放开我儿子!”
“放了他?行啊,你儿子在我们聚宝阁玩儿,输了五百两,你把银子给了,我们自然就放了他。”
柳氏呆滞看向姜君豪,五百两,她刚把姜姒卖了,银子还没暖热乎,就被她儿子全输了?
一口气没上来,身子晃了晃,双眼一闭向后倒下。
“娘,娘你怎么了?”
一身穿鹅黄色襦裙的女子从院子里冲出来,国字脸上,浓眉大眼,两团高原红印在凸起的颧骨上,嘴上涂着红彤彤的口脂。
顶着这张吓死张飞的脸,她委屈抽泣,羞愤瞪向汉子,“你们太过分了,呜呜……”
她记得姜姒就是这样哭的,每次姜姒这么哭,周围的男人眼都看直了,恨不得把好东西都给她。
赌坊的打手打了个寒颤,搓搓胳膊,一脚踹过去,“卧槽,哪来的黑熊精。”
姜依依胸口一痛,倒飞出去,好巧不巧落在门边粪桶上,四脚朝天,怎么也爬不起来。
“姜君豪,银子呢?手脚不想要了是不是?”汉子蹲下身,握住姜君豪手腕,用力一拧。
“啊……疼,疼,断了,断了……”一道杀猪似的惨叫声响起。
姜君豪疼的直打摆子,“娘,您快起来啊,呜呜……我不想断手断脚啊……”
打手相视一眼,一人拎起墙边的泔水桶,泼向柳氏。
柳氏深吸一口气,倏地睁开眼,茫然望天,一时没缓过神儿。
“娘,娘,您快起来,求求儿子啊,他们真要砍了儿子的手脚啊,呜呜……”
“老实点,再哭,老子拔了你舌头。”打手用刀贴在姜君豪脸上,拍了拍,目光阴狠,“赶紧让你娘把银子拿出来,哥几个儿好回去交差,不然……规矩你是懂的。”
柳氏总算回过神,见状坐在地上拍腿哭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小混蛋,你是要逼死你娘啊。”
“那银子,我可是答应了要给扬家下聘的,你……你……你竟然全给输了,呜呜……”
冰冷的刀子划过肌肤,留下一阵刺痛,姜君豪吓的浑身僵硬,慌张哭道:“娘,您快把银子给他,我不想死啊。”
闹剧仍在进行,姜姒撇撇嘴,“五百两便宜她了。”
一道声音从她身后响起。
“确实便宜,要不你再过去捅两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