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晨优雅地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喉咙，继续自己的讲解：
“根据热力学第二定律以及人体生理学模型，由于他正身处一个由高导热性金属构成的封闭环境中，他的体温正在加速流失，心率已经开始出现不稳定的迹象。”
“我简单计算了一下，大概在30分钟后，他会出现严重的低温症症状；1小时后，肌肉会开始僵硬，并产生幻觉；3个小时后，他的多个器官会开始出现不可逆的衰竭。”
“当然……”他话锋一转，语气里甚至带上了一丝“体贴”：“你们有几个选择：”
“方案A：强行切断那道电磁屏障的外部电源。”
“但这会立刻引发剧烈的磁场紊乱，从而导致粒子对撞机里那组价值三十亿美金的超导磁体瞬间报废。”
“哦，运气不好的话，还会引起一场规模不大不小的电磁脉冲爆炸，足以让整个实验室的精密仪器回到石器时代。”
“方案B：尝试从通道的另一端进行爆破。”
“但那条通道的管壁，是特种高强度合金，厚度超过30厘米。”
“根据你们现有的小型爆破装置的威力来计算，你们至少需要4个小时才能打通一个可供人员进出的缺口。”
“届时，你们只能收到一具栩栩如生的冰雕。”
“方案C……”
苏晨顿了顿，仿佛给出了一个天大的恩赐：“求我。”
“我可以在三秒钟之内，打开那道屏障，让他出来。”
苏晨的分析清晰令人毛骨悚然。
他不带一丝感情，仿佛他讨论的不是一条鲜活的生命，而是一组可以随意计算和排列组合的数据。
他把所有方案的利弊和惨烈后果，像一份餐厅的菜单一样，清晰地陈列出来，然后把选择权像施舍一样，轻飘飘地扔给了他们。
监控中心的所有人，包括史密斯，都听得脊背发凉。
他在玩弄我们！他在享受这个过程！他看着我们因为他的一句话而手忙脚乱，看着我们为了救一个派去杀他的杀手而投鼠忌器！史密斯能清晰地想象到苏晨此刻脸上的表情，一定是那种猫抓到老鼠之后，那种纯粹的、不带杀意的戏谑！他从没感到如此的无力。
技术员们下意识地看向屏幕上显示的冷却通道实时温度数据，发现那个鲜红的数字，真的在以每分钟0.5摄氏度的稳定速率，缓缓下降着。一名年轻的技术员，握着鼠标的手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苏晨放下水杯，仿佛觉得这场“公开课”还不够生动。他悠闲地打开了一本书，仿佛接下来的事情已经与他毫无关系，那种极致的掌控感和云淡风轻的从容，让监控屏幕前的一众精英几近崩溃。
他翻开书页，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最后对着话筒，补充了那句足以让所有人彻底绝望的话：
“哦，对了，史密斯先生，忘记提醒你了。”
“冷却通道的温度，每过十分钟，会恒定下降五摄氏度。”
“你的手下，穿的可是常温作战服。”
“祝他，好运。”
………………..
苏晨的嘲讽像回声一样在房间里回荡。
气氛降到了冰点。
哈里森的脸色阴沉到极致，仿佛能滴出墨来。
“我们必须救人！”一位将军气急败坏地拍着桌子：“那是CIA的顶级资产！他不惜一切代价地困住‘幽灵’，肯定有惊天动地的阴谋在后面！”
“苏晨的方案已经把我们逼入了绝境……”另一位更冷静的参谋长分析道：“要么损失数十亿美金的设备，要么失去一位顶级特工，还要承担行动失败的舆论风险。”
“我们不能再跟着他的节奏走了，他是个谈判桌上的魔鬼。”
哈里森深吸一口气。
他当然知道苏晨想干什么。
绝对不是交换人质那么简单。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拿起加密电话，拨给了史密斯：“史密斯，把电话给那个混蛋！告诉他，我们很乐意听听他的要求！”
“他不就是要自由吗？？？”
“我们给他！！！”
“但如果他敢耍任何花样，代价，他绝对承受不起！！！”
……………….
电话对面的史密斯接到命令如蒙大赦。
但也没好到哪里去。
因为这就意味他又要面对苏晨。
挂掉电话。
史密斯拿起话筒，对着监控室里的苏晨说道：“苏博士，总统的智囊团已经授权我与你进行谈判。”
“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自由、新的身份、用不完的金钱？”
“只要你放了‘幽灵’，我们可以坐下来，谈谈条件。”
实验室里。
苏晨依旧平静地坐在椅子上，仿佛一位掌控全局的棋手。
他没有立刻回答史密斯，而是将其中一块监控画面，切换到了“幽灵”所在通道的特写。
画面上。
杀手强壮的身体正不受控制地蜷缩着。
他的呼吸声变得微弱而急促，嘴唇已经开始发紫。
史密斯面色铁青。
但依旧不敢说话，他不能让苏晨知道上面非常紧张幽灵的死活，不然他的加码上面绝对不会同意。
苏晨也没想过对方会说话。
播放完影片。
这才缓缓开口。
“史密斯先生，你是不是觉得，我费尽心机做这一切，只是为了和你们讨价还价，换取更好的条件，或者一个安全的离开？”
他的问题，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史密斯，乃至整个M国高层内心的想法。
史密斯被当面戳穿心思，脸上有些挂不住，只能强硬地回应：“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只警告你，如果‘幽灵’出了任何意外，你将永远失去获得自由的机会！”
“呵呵……”
苏晨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对这种思维模式的极度不屑。
“你们M国人最大的问题，就是总以为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东西，都可以被明码标价。”
“典型的资本家的思想。”
“生命、尊严、甚至是……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