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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凌晨的露水还凝在窗棂上时,李府的院门就吱呀一声开了。三辆马车停在巷口,车夫正麻利地往车上搬着零件箱,铁制的齿轮和木轴碰撞在一起,发出沉闷的声响。李砚穿着一身便于活动的短打,手里拿着卷抽水机的总装图,仔细核对着零件清单。

“都齐了吗?” 他抬头问管事。

“回掌柜的,轴承、曲柄、活塞都装上车了,还有苏小姐要的工具箱也带上了。” 管事点头哈腰地应着。

话音刚落,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苏清月骑着她那匹枣红马,一身湖蓝色的劲装,肩上搭着件素色披风,远远看上去像一株迎着晨风的青竹。她翻身下马,将缰绳扔给随从,快步走到李砚面前:“可以出发了吗?”

“就等你了。” 李砚笑了笑,目光落在她腰间的短剑上,“去乡下测试,带这个做什么?”

“防身用。” 苏清月拍了拍剑柄,眼底闪过一丝狡黠,“说不定能遇上不开眼的劫匪,正好让他们见识见识我的剑法。”

李砚无奈地摇摇头,知道她又在说笑。苏清月虽然看着英气,却从未真的动过手,那柄短剑更多时候只是个装饰。

马车在坑洼的土路上颠簸起来,车轮碾过碎石子,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苏清月却毫无倦意,她盘腿坐在车厢的软垫上,手里拿着抽水机的零件图,借着从车帘缝隙透进来的晨光反复琢磨。图纸边缘已经被她翻得起了毛边,上面用朱砂笔标注着各种修改意见。

“你看这里,” 她忽然指着图纸上的活塞部位,笔尖在 “木塞” 两个字上敲了敲,“之前设计的是光秃秃的木塞,我觉得密封性可能不够好。如果用牛皮把木塞包裹起来,再在边缘刻上几道凹槽,会不会更严密?”

李砚凑过去细看,晨光恰好透过车帘的缝隙落在她的睫毛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像蝶翼停驻在眼睑上。他定了定神,指着图纸道:“是个好主意,牛皮的韧性确实比木头好。不过牛皮遇水容易发胀,时间长了可能会卡住活塞筒。或许可以试试浸过桐油的麻布,既防水又有弹性。”

“浸桐油的麻布?” 苏清月眼睛一亮,“这个法子好!我怎么没想到?桐油能防腐,麻布的透气性又能缓解膨胀,确实比牛皮合适。” 她立刻拿起炭笔,在图纸上修改起来,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在摇晃的车厢里显得格外清晰。

两人一路讨论着技术细节,从齿轮的咬合间隙到水轮的叶片角度,偶尔为某个参数争得面红耳赤,转眼又因为想到更好的解决方案而相视而笑。原本需要两个时辰的颠簸路程,竟在不知不觉中走到了尽头。

马车刚停稳,就听到一阵喧闹的人声。预定测试抽水机的村落就在路边,几十名村民早已围在田边等候,男女老少都有,手里还拿着锄头、扁担,像是在迎接什么大人物。看到李砚他们从马车上下来,人群立刻骚动起来。

“那就是李掌柜吧?听说就是他造出了能让水往高处流的机器!” 一个穿着补丁衣裳的汉子踮着脚张望。

“看着不像神仙啊,跟咱们差不多嘛。” 旁边的老婆婆眯着眼睛打量。

“别瞎说,能造出那种神物的,肯定不是凡人!” 有人立刻反驳。

李砚笑着朝众人拱手:“各位乡亲,让大家久等了。”

“李掌柜客气了!” 村长跑上前来,手里还捧着个粗瓷碗,“俺们给您备了点热茶,先暖暖身子。”

“多谢村长。” 李砚接过茶碗,又指了指苏清月,“这位是苏小姐,懂机械的行家,今天特意来帮咱们调试机器。”

苏清月朝村民们点了点头,没有寻常大家闺秀的矜持,反而撸起了袖子:“别耽误时间了,赶紧把机器卸下来吧。”

村民们这才注意到苏清月,见她穿着男装似的劲装,说话干脆利落,都有些惊讶。但听说她是行家,也不敢怠慢,纷纷上前帮忙搬卸零件。

李砚指挥着工匠们在河边组装抽水机,苏清月在一旁帮忙递工具,偶尔还会纠正工匠的安装角度:“这个轴承装反了,凸面应该朝里,不然会磨损轴套。”“齿轮的咬合太松了,再加个垫片。” 她的声音清亮,指令明确,连经验最老的工匠都不由得佩服。

翠儿虽然没来,但她凌晨起早做的芝麻糕被李砚装进了食盒。趁着组装的间隙,李砚把芝麻糕分给众人:“尝尝,这是我们府里姑娘做的,垫垫肚子。”

村民们接过芝麻糕,咬一口,软糯香甜的味道在舌尖化开。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赞道:“这手艺真好,比城里点心铺的还好吃!” 李砚听着,心里忽然涌上一股暖意,仿佛看到翠儿在灶台前忙碌的身影。

太阳升到头顶时,抽水机终于组装完毕。这台机器比之前的水力研磨机复杂得多,黄铜轴承在阳光下闪着光,曲柄连杆连接着活塞筒,水轮的叶片被打磨得光滑圆润,一看就费了不少功夫。李砚让人将抽水机固定在河边的青石基座上,又在出水口接了丈许长的竹管,竹管的另一端通向不远处干涸的稻田。

稻田里的泥土已经裂成了一块块,像老人脸上的皱纹,去年冬天没下几场雪,开春又少雨,眼看就要误了农时。村民们都屏住了呼吸,紧紧盯着那台铁家伙,手心全是汗。

“开闸!” 李砚深吸一口气,下达了指令。

工匠用力扳动闸门,湍急的河水立刻奔涌而出,冲击在水轮的叶片上。只听 “哗啦啦” 一阵响,水轮开始转动,带动着旁边的曲柄慢慢旋转。随着曲柄的转动,活塞筒里的活塞开始上下往复运动,发出规律的 “噗通、噗通” 声。

“咕噜咕噜 ——” 没过多久,清澈的河水顺着竹管喷涌而出,像一条白色的水龙,稳稳地流进干涸的稻田里。干裂的泥土遇到水,发出细微的 “滋滋” 声,很快就变得湿润黝黑。

村民们先是愣了几秒,随即爆发出震天的欢呼。男人们激动地挥舞着锄头,女人们抱着孩子抹眼泪,几个老人甚至跪倒在田埂上,捧着混着水的泥土失声痛哭:“老天爷!终于有水了!今年终于不用饿肚子了!”

李砚看着眼前的景象,眼眶也有些发热。他前世在实验室里做出过无数成果,发表过十几篇核心期刊论文,却从未有过此刻的成就感。这种亲手改变别人命运的感觉,比任何学术荣誉都要沉甸甸。

苏清月走到他身边,风中扬起她的发丝,眼中闪烁着明亮的光芒:“李砚,你做到了。”

这是她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没有称呼 “李掌柜”,也没有加 “大人” 的后缀,语气里带着由衷的敬佩。李砚转头看她,阳光洒在她英气的侧脸上,将她下颌的线条勾勒得格外清晰。他忽然觉得心头一动,像有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连呼吸都漏了半拍。

就在这时,一个负责看管竹管的工匠忽然慌张地跑来:“掌柜的,不好了!竹管接口处漏水了!”

李砚和苏清月赶紧跟着他跑过去,只见竹管与抽水机出水口的连接处,正往外渗着水,虽然不严重,但时间长了肯定会影响灌溉效率。“是压力太大了,” 李砚皱起眉头,用手摸了摸接口处,“竹管太脆,承受不住这么大的水压。”

“我有办法。” 苏清月忽然说道。她让村民找来麻绳和桐油,又让人取来一柄小锤子。只见她将麻绳在桐油里浸泡片刻,然后一圈圈缠在接口处,缠得密密实实,接着用锤子轻轻敲打麻绳,让它紧紧贴合在竹管和出水口的缝隙里。

“这样能暂时堵住漏水,” 她擦了擦手上的桐油,解释道,“麻绳遇水会膨胀,能把缝隙填满。等回去后,咱们用水泥浇筑一个专用的接口,就能彻底解决问题了。”

李砚看着她熟练的操作,心里暗暗佩服。他一直以为苏清月只是理论知识丰富,没想到她还懂得这些田间地头的实用技巧。“你怎么连这个都会?” 他忍不住问。

苏清月笑了笑:“小时候跟着我爹在州府的田庄住过,看老农们修过灌溉渠,学了点皮毛。” 她的笑容在阳光下格外灿烂,像朵迎着风的向日葵。

忙碌到傍晚,抽水机终于稳定运行。竹管里的水流源源不断地涌入稻田,原本干裂的土地已经喝饱了水,泛起湿润的光泽。村民们非要留他们吃饭,村长拉着李砚的手不放:“李掌柜,苏小姐,无论如何得尝尝俺们村的糙米饭,不然就是看不起俺们!”

盛情难却之下,李砚和苏清月只好留下。晚饭就在村长家吃,一张破旧的木桌上摆着糙米饭、野菜汤,还有一盘炒鸡蛋 —— 这在村里已经是最高规格的招待了。但大家吃得格外香甜,尤其是看着窗外田埂上流淌的清水,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满足的笑容。

席间,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农端着个豁口的酒碗,颤巍巍地给李砚敬酒:“李掌柜,您就是俺们的再生父母啊!这碗糙米酒,您一定要喝!”

李砚连忙扶起他:“老人家言重了,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 他接过酒碗,一饮而尽,米酒的辛辣混着淡淡的米香滑入喉咙,竟有种说不出的畅快。

苏清月看着李砚被村民们簇拥着的样子,忽然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你知道吗?我爹当年被贬,就是因为想在州府推广新的灌溉技术,被人弹劾劳民伤财。”

李砚愣了一下,手里的酒碗差点没端稳。他一直知道苏文渊是从州府贬到县城的,却不知道其中还有这样的缘由。

“我爹当年是州府的通判,” 苏清月的目光变得悠远,像是沉浸在回忆里,“那时候州府下辖的几个县连年干旱,百姓苦不堪言。我爹偶然得到一本西域传来的农书,上面记载着一种坎儿井的灌溉方法,说能把地下水引到田里。他觉得这是个好办法,就上书知府,请求在全州推广。”

她顿了顿,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碗水,继续说道:“可那时候州府的财政早就被知府挪用得差不多了,哪有闲钱修坎儿井?我爹性子倔,觉得只要能救百姓,再难也得干。他自己带头捐了俸禄,又动员乡绅富商捐款,好不容易凑够了钱,在三个县开了工。”

“结果呢?” 李砚追问,他已经猜到了大概。

“结果工程进行到一半,就有人弹劾他了。” 苏清月的声音低沉了些,“弹劾他的是知府的小舅子,也就是当时的粮道。我爹推广坎儿井,触动了他的利益 —— 你想啊,要是田地都能灌溉了,谁还会高价买他的粮食?”

“他就捏造罪名,说我爹借修水利之名中饱私囊,还说坎儿井破坏风水,会招致天灾。” 苏清月冷笑一声,“那时候朝廷本就对汉人官员多有猜忌,加上知府在旁边煽风点火,一道圣旨下来,坎儿井工程停了,我爹也被贬到了这小县城,成了个无权无势的闲官。”

李砚沉默了。他没想到苏文渊还有这样的过往,更没想到苏清月如此支持自己搞技术革新,是因为这个原因。

“所以我才想帮你,” 苏清月转过头,认真地看着他,眼底有星光闪烁,“我不想让你重蹈我爹的覆辙。你有才华,有想法,更重要的是你有改变现状的勇气,这样的人,不该被埋没。”

李砚的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又酸又暖。他看着苏清月清澈的眼睛,忽然明白了她那份超越儿女情长的支持 —— 那是一种希望,一种对理想主义的坚守,一种不想让父辈遗憾重演的执着。

夜色渐深,田埂上的虫鸣此起彼伏。李砚和苏清月谢绝了村民的挽留,乘着马车往县城赶。车厢里很安静,只有车轮滚动的轱辘声和偶尔传来的夜鸟啼鸣。李砚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掠过的树影,忽然想起了翠儿。

不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是不是已经睡了?还是像往常一样,在书房留着一盏灯等他回去?早上出门时,她塞给他的那个暖手炉,现在还揣在怀里,余温尚存。他仿佛能看到她站在门口,望着马车远去的方向,眉头微蹙的样子。

“在想什么?” 苏清月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她一直看着窗外,不知道是不是早就看出了他的走神。

“没什么,” 李砚笑了笑,掩饰着内心的波动,“在想明天怎么改进那个接口。用水泥浇筑的话,得先做个木模,还得算好膨胀系数。”

苏清月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了然,却没有戳破。她沉默了片刻,忽然道:“翠儿姑娘对你很好。”

李砚心里一紧,握着暖手炉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了:“嗯,她一直很照顾我。”

“但她不懂你的世界,” 苏清月的声音很轻,像夜风拂过水面,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她不知道什么是杠杆原理,也不明白为什么水会往高处流。她给你做芝麻糕,为你缝衣裳,这些很好,很温暖。可当你看着抽水机成功运转时,那种从心底里涌出来的喜悦,她能懂吗?”

李砚皱起眉头:“感情不是靠这些来衡量的。她的好,不在这些地方。”

“可共同语言很重要,” 苏清月转过头,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就像这抽水机,只有齿轮和活塞配合默契,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两个人在一起,若是连对方最在意的东西都不懂,又能走多远呢?”

李砚被她说得哑口无言。他不得不承认,苏清月的话有道理。和翠儿在一起,他感受到的是踏实的温暖,是疲惫时的依靠,是烟火气的安稳。可那种讨论技术时的一拍即合,那种看到成果时的相视一笑,那种智力碰撞产生的火花,他从未在翠儿身上感受过。

这两种感觉,像两股不同方向的力,在他心里拉扯着,让他左右为难。

回到县城时,已经是深夜。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几盏路灯在风中摇曳,投下昏黄的光晕。马车刚停在李府门口,李砚就看到府门前的石阶上,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翠儿。

她穿着件厚棉袄,怀里抱着一盏灯笼,灯笼的光映着她的脸,显得格外柔和。听到马车声,她立刻站起身,快步跑了过来,灯笼在她手里轻轻晃动:“李大哥,你回来了!”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这里等?” 李砚跳下车,看着她冻得通红的脸颊和鼻尖,心里一阵心疼。夜风吹起她额前的碎发,露出光洁的额头,上面还沾着点灰尘,像是等了很久。

“我担心你,” 翠儿的声音带着哭腔,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下午听张伯说乡下路不好走,晚上又起了风,我怕你出事……” 她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像断了线的珍珠。

看着翠儿担忧的眼神和冻得发僵的手指,李砚心里的那点动摇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伸手将她揽入怀中,用自己的外衣裹住她:“傻丫头,我这不是好好回来了吗?天这么冷,怎么不知道进屋里等?”

翠儿靠在他的怀里,感受着他身上的温度和熟悉的气息,所有的委屈和不安都烟消云散了。她紧紧抱住李砚的腰,把脸埋在他的胸口,闷闷地说:“我怕我一进去,你回来了就看不到我了。”

李砚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又酸又软。他轻轻拍着她的背,低声说:“对不起,让你等这么久。”

这一幕,被马车上的苏清月看得清清楚楚。她原本想下车和李砚说声再见,看到这一幕,却默默地放下了车帘。“走吧。” 她对车夫说,声音听不出情绪。

马车缓缓驶离,苏清月靠在车窗上,看着李府的灯火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巷口。她抬手摸了摸耳垂上的银坠子,那是母亲留下的 “等时器”,此刻正随着马车的晃动轻轻摆动。

她知道,自己和李砚之间,隔着的不仅仅是懂不懂杠杆原理的距离。还有翠儿那份细水长流的陪伴,那份融入柴米油盐的温情,那是她这样的人,永远给不了李砚的东西。

回到府中,李砚让翠儿赶紧回房休息,可翠儿却坚持要给他热饭:“我炖了鸡汤,一直在灶上温着,你肯定饿了。”

李砚拗不过她,只好跟着她去厨房。厨房的灶膛里还留着余火,映得翠儿的脸红红的。她麻利地盛出鸡汤,又端来一盘早就备好的酱菜,动作熟练而自然。

看着翠儿在灶台前忙碌的身影,听着汤勺碰撞碗沿的叮当声,闻着空气中弥漫的鸡汤香气,李砚忽然觉得,这才是他想要的生活。简单、温暖,充满了人间烟火气。苏清月带来的激情和共鸣固然动人,但翠儿给予的安稳和踏实,才是他穿越到这个陌生时代后,最渴望的归宿。

第二天一早,李砚正在书房研究抽水机接口的改进方案,管家拿着一张烫金帖子走进来:“掌柜的,慕容府派人送帖子来了,说明天就是赏花宴,请您务必赏光。”

李砚拿起帖子,上面的字迹娟秀雅致,一看就是慕容雪的手笔。他皱了皱眉,心里有些犹豫。经历了昨晚的事,他忽然觉得那些社交场合有些索然无味。

就在这时,苏清月推门走了进来。她今天换了身素雅的襦裙,少了些英气,多了几分温婉。“听说慕容家的赏花宴就在明天?” 她笑着问。

“嗯,” 李砚点了点头,“正纠结要不要去。”

“去吧。” 苏清月出乎意料地支持,“慕容家在州府很有势力,尤其是和工部的关系不一般。你的抽水机想要在全州推广,少不了他们的帮忙。去见见那些官员,对你没坏处。”

李砚有些惊讶地看着她:“你不反对?” 他还以为,以她的性子,会觉得这种场合虚伪造作。

苏清月笑了笑,阳光透过窗棂落在她脸上,显得格外坦荡:“我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女人。公私要分明,我支持你的事业,自然也支持你为事业所做的努力。而且,” 她顿了顿,眼神里带着一丝狡黠,“我相信你的选择。”

李砚看着苏清月坦荡的眼神,心里忽然明白了什么。她不是不介意,而是选择了尊重。这种尊重,比任何激烈的反对都更让他心生敬佩。

他拿起帖子,对管家说:“回复慕容小姐,就说我准时到。”

管家应声退下,书房里只剩下李砚和苏清月。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复杂的情绪。

李砚知道,这场赏花宴,绝不仅仅是一场普通的社交活动。它更像是一场考验,不仅是对他事业的考验,更是对他感情的考验。慕容雪的温柔攻势,苏清月的默默支持,翠儿的无声等待…… 所有的纠葛都将在那里交汇。

但他已经做好了准备。无论结果如何,他都会坦然面对。因为经过乡下的这次测试,经过那个被泪水和欢呼填满的白天,经过那个被回忆和倾诉占据的夜晚,经过看到翠儿在寒风中等待的瞬间,他心里的那杆秤,已经渐渐明晰了。

窗外的阳光正好,照在抽水机的图纸上,将 “水泥接口” 四个字映照得格外清晰。李砚握紧了手中的笔,他知道,无论是事业还是感情,接下来的每一步,都需要像设计抽水机一样,认真、坚定,且无愧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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