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那声凄厉的“造孽啊——”在空旷破败的主殿里回荡，惊起了梁上几只积年的灰雀，扑棱棱地飞走了，留下几根羽毛慢悠悠飘落。
她捏着那本烫手山芋般的《碰瓷的艺术》，一屁股瘫坐在那个满是灰尘的蒲团上，激起一片烟尘，呛得她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完了，全完了……”她欲哭无泪，“穿越成废柴也就算了，还绑了个坑货系统，现在又摊上这么个师尊……老天爷，你玩我呢？”
她愤愤地翻开那本“心法”，越看越心惊，越看越绝望。这书里记载的种种手段，从选人、碰瓷、讹诈到跑路，堪称一条龙服务，细节详实，案例丰富，甚至还有针对不同修为、不同性格目标的专项碰瓷技巧。撰写者（毫无疑问就是她那好师尊）对此道的研究，简直到了登峰造极、令人发指的地步。
【滴！检测到宿主正在学习高阶技能《碰瓷的艺术》。领悟度+1%。奖励：精神力微幅提升。】系统的声音毫无感情地响起。
“闭嘴！”林小满没好气地骂道，“这算什么高阶技能！这是犯罪指南！”
【技能无分正邪，用之正则正，用之邪则邪。请宿主端正学习态度。】系统居然还跟她讲起大道理了。
林小满：“……”
她算是看明白了，这系统和那师尊，根本就是一丘之貉！专门坑她来的！
悲愤归悲愤，日子还得过。那三丈长的欠条像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她可不想真被废了修为扔去凡间挖煤。
她叹了口气，认命地开始打量这个所谓的“主殿”。除了几个快散架的蒲团、一张积满厚灰的破香案，就只剩墙角那张吱呀作响的破木床了，那是云衍师尊的“宝榻”。整个大殿空旷得能听见回音，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陈腐和淡淡的霉味。
“自力更生……传统美德……”林小满咀嚼着这几个字，胃里一阵抽搐。她摸了摸自己比脸还干净的储物袋，里面只有几块下品灵石和几颗最基础的辟谷丹，还是原主省吃俭用攒下的。
当务之急，是吃饭问题。辟谷丹能顶饿，但嘴里能淡出个鸟来。更重要的是，那师尊居然把开辟灵田的任务也丢给了她！
她站起身，决定先去后院看看那片传说中的“灵田”。
穿过一道歪斜的月亮门（门框上的漆都快掉光了），眼前的景象让林小满再次窒息。
这哪里是灵田？分明是荒野求生现场！杂草长得比她还高，土地干涸板结，石头比土多。零星几棵半死不活的枯黄植株蔫头耷脑地杵着，看样子像是某种最低等的灵草，但也离彻底枯萎不远了。
别说种值钱的清心草、凝露花了，这地能种出点能吃的野菜她都谢天谢地！
“这得开荒到猴年马月……”林小满绝望地蹲下身，抓起一把硬得硌手的土块。
没有工具，没有种子，没有灵石买肥料。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何况她还不是巧妇。
就在她对着荒田唉声叹气时，脑子里那破系统又不安分了。
【滴！发布日常任务：开垦灵田（0/1亩）。任务奖励：低阶灵植种子随机包x1，下品灵石x10。】
林小满眼睛瞬间亮了！
虽然奖励寒酸，但好歹是及时雨啊！有种子就有希望，有灵石就能……嗯，先买把锄头？
“系统！好系统！亲系统！”她立刻变脸，试图套近乎，“有没有新手大礼包？或者预支点奖励？你看我这要啥没啥，怎么开垦嘛……”
【系统规则不可违背，请宿主自力更生。】冰冷的电子音无情地拒绝了她的请求。
“……”行吧，靠山山倒，靠系统系统跑。
自力更生是吧？林小满撸起袖子（虽然道袍没袖子可撸），开始在废墟般的后院翻找。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让她在杂草丛里扒拉出一把锈得几乎只剩铁片的破锄头，木柄都烂了一半。
“就这？”林小满掂量着这随时会散架的“工具”，一脸嫌弃。但总比用手刨强。
她认命地举起破锄头，对着坚硬的地面砸了下去。
“哐！”
一声脆响，火星四溅。锄头刃彻底卷了，她的手震得发麻，地面只留下一个白印。
这地是铁打的吗？！
林小满欲哭无泪。看来单纯靠力气是不行了。她试着调动体内那微薄得可怜的炼气期灵力，附着在锄头上，再次用力刨下。
“噗——”
这次，锄头艰难地啃进去一小块土，但灵力瞬间消耗一空，她累得直接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这效率，开垦一亩地？开到师尊寿元耗尽都开不完吧！
夕阳西下，天色渐暗。林小满又累又饿，看着那几乎毫无进展的“灵田”，心里充满了挫败感。
就在这时，天际传来熟悉的“嘎吱嘎吱哐当”声。她那便宜师尊，驾着那辆“破拖拉机”飞回来了。
云衍师尊落地姿势依旧“潇洒”，破剑“无锋”哐当一声砸在地上。他看起来心情颇佳，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手里还拎着个……油纸包？
一股若有似无的肉香味飘了过来，瞬间抓住了林小满的全部注意力。她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噜”叫了一声。
云衍师尊显然也听到了，他笑眯眯地走过来，看了眼林小满的“劳动成果”——那可怜的一小块松动的土，以及旁边卷刃的破锄头。
“嗯，徒儿甚是勤勉，颇有为师当年之风。”他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将手里的油纸包递了过来，“喏，山下王屠夫家买的酱灵肘子，看在你今日辛苦的份上，分你一半。”
林小满简直受宠若惊！这铁公鸡居然拔毛了？她赶紧接过，入手温热，香气扑鼻，口水差点流出来。
“多谢师尊！”这一刻，她觉得这师尊好像也没那么面目可憎了。
然而，下一秒，云衍师尊熟练地从袖子里摸出个小本本和一支笔，舔了舔笔尖，一边记一边念叨：“酱灵肘子半个，计下品灵石五块。记你账上了啊，徒儿。”
林小满捧着那半只肘子，脸上的感激瞬间僵住。
她就知道！！！
云衍师尊记完账，收起小本本，看了眼天色，打了个哈欠：“好了，天色已晚，徒儿你好生休息，明日继续开垦。争取早日种出灵植，也好还债……呃，为师是说，光大门楣！”
说完，他揣着手，优哉游哉地晃回他那张吱呀作响的破床上躺下了，没多久就传来了轻微的鼾声。
林小满站在原地，手里捧着那半只价值“五块下品灵石”的酱肘子，看着师尊恬静的睡颜，又看了看荒芜的灵田和手里的破锄头，再想想那不断累加的债务……
夜风吹过，破殿呼呼漏风，她只觉得从头到脚，拔凉拔凉的。
这日子，真是没盼头了！
她恶狠狠地咬了一大口肘子，化悲愤为食量。
唔……别说，还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