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沉了下来,江清婉正要上回府的马车,却被叫住。
“婉儿。”
裴行川站在朱门前,语气透着几分小心翼翼。
“你的及笄礼,会邀请我吗?”
江清婉笑着答:“会的,下次见。”
话落,马车驶了出去。
裴行川望着远去的马车,唇角控制不住上扬。
他低声喃喃道。
“下次见。”
江清婉骑了很久的马,回到家中累得厉害,正打算好好休息一会儿,房门却被叩响。
“二小姐,老爷夫人请您去正堂议事。”
江清婉来到正堂,姜巧云立刻笑容堆了满脸。
“婉儿来了,坐吧。”
江修问:“你的及笄礼就要到了,可有什么想法?”
江清婉仔细打量起江修,上回脑子里乱糟糟,没来得及考虑太多。
眼下看着,父亲面色红润,中气十足,看来暗中之人还没动手。
江清婉微微松了口气。
“女儿全凭爹娘做主。”
如今的她已是重活一世的人,哪里还会在意这些虚礼。
姜巧云眼神示意一旁的小厮,很快,底下的人便呈着托盘鱼贯而入。
“这些珠宝首饰都是爹娘为你准备的,婉儿看看,是否喜欢?”
江清婉微微一笑。
“多谢爹娘。”
所有的东西都被送到了她的房间,静兰简直看花了眼。
“天啊小姐,这么多宝贝!夫人和老爷对您真是越来越好了!”
放在以往,这些珍宝都得送去江姣月屋中,她挑了剩下的,江清婉才能捡去。
江清婉低声反问:“是吗?”
若非她去的时候听见了爹娘的谋划,还要真以为娘转性了。
“——咱们直接在及笄礼上,宣布将婉儿嫁与薛泽,便是旁人有异议,此事也已木已成舟。”
“可这样未免对婉儿失了公平。”
“婉儿身为妹妹,让让姐姐也是应该的。再说,我不是也已经补偿了婉儿了吗……”
想到方才娘说过的话,江清婉冷笑一声。
什么转性,不过是亏待了她,于心不安罢了。
“静兰,帮我把这几件留下,其余的都拿去当了。”
这么多的宝贝,换回了不少的银票。
江清婉想明白了,这一世,她要为自己而活。
她将银钱都交给了静兰,让静兰以外人的名义去盘下了几家店铺。
江清婉前世便有开店的打算,却因为忙着操持薛府,没能开起来,今生终于得以实现。
她最上心的,是一家酒楼。
那家铺子很快会因为得到圣上赞誉而大火,江清婉趁着没火之前盘了下来。
……
今日非但是店铺开业的大喜之日,更是江清婉的及笄礼。
满京都的王公贵族,都来为她道喜。
江清婉在门前迎接客人,就看见裴行川着一身青墨长衫,笑着朝她走了过来。
他送上一个修长檀木盒。
“婉儿,及笄快乐。愿你平安喜乐,岁岁无忧。”
江清婉打开来看,就见里面躺着一只白玉簪,玉质细腻温润,像缓缓流动的清泉。
这是她前世很喜欢的那支簪子!
玉与金银不同,可遇而不可求。前世她一眼相中,却因为价格过于昂贵没能买下,如今,裴行川却赠与了她。
江清婉露出了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
“多谢你了,行川!”
见她如此开心,裴行川知道自己送对了,松了一口气。
他为她的及笄礼发愁了很久,就怕她不喜欢。
裴行川喜不自胜,鼓足勇气开口试探。
“及笄之后,该有媒婆上门了。婉儿,关于你的婚事,你可有何打算?”
他的心跳得飞快,紧张地看着她的眼睛。
江清婉看他一眼:“我眼下才刚及笄,暂且没有谈情说爱的心思。”
他的眼底划过一丝落寞,但又庆幸,至少婉儿心里也没有别人。
两人说着话,全然没有注意到薛泽停在了不远处。
他望着他们的方向,心中了然。
江清婉这是故意与裴行川亲近,想要激他吃醋。
可惜了,他对她毫无想法。
薛泽转身离去,看见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心上人。
“月儿!”
江姣月被他叫住,小脸难看。
“薛公子。”
薛泽满心以为自己与江姣月的婚事是板上钉钉了,也不避讳,快步走了过去。
“月儿,几日不见,我想你想得厉害。”
眼见薛泽真情吐露,围观的宾客纷纷看起了好戏。
“这薛公子倒是个专情的主儿。”
“是啊,江大小姐真有福气。”
江姣月本就心绪不佳,闻言更是胸口一阵恶心。
“薛公子,慎言!”
美人嗔怒,别有一番风味。
薛泽一时竟看呆了。
反应过来后,也觉得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失礼。
后退两步道:“月儿抱歉,我只是思你之心迫切,这才多有冒犯。”
江姣月半天没看到心上人的影子,也没了在薛泽面前装样子的心情,她秀眉微蹙,嗔怪道。
“薛公子请坐吧,今日是我妹妹的及笄礼,有什么事之后再说。”
薛泽自然无有不从。
“婉儿,你看什么呢?”
江清婉捻起一块糕点送入口中,笑眯眯道:“你看,郎才女貌。”
裴行川顺着她眼神的方向看过去,只见薛泽和江姣月并肩站着,宛如一对璧人。
裴行川不知想到了什么,蜜色的脸红了几分。
他以拳抵口,轻咳一声。
“婉儿,你以后肯定比你姐姐还要幸福的。”
江清婉抬眸看他一眼,不知道这人怎么突然把话题扯到这。
她招呼婢女过来,“去把这鱼脍给姐姐送去,姐姐平日里最爱吃了。”
杀好的鱼切成薄片,在盘子上摆成花瓣状,又鲜又嫩,看一眼便让人食指大动。
可江姣月闻着鱼味儿,只觉得腥臭扑鼻。
她没忍住,干呕了两声。
“小姐,你没事儿吧?”
身旁的小丫鬟一脸担忧。
小姐这两天不知道怎么了,总是恶心干呕,偏偏还不让请大夫,连老爷夫人都瞒着。
“我没事,把这鱼脍摆远一点!”
江姣月一手拿着帕子死死捂着嘴,硬是没让自己当场吐出来。
这江清婉,绝对是故意的!
江清婉笑的眉眼弯弯娇憨可人,与她目光对视,坦荡又率真。
果然——
她想,她猜到上辈子父母松口姐姐婚事的理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