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空扶着墙，在房间里站了许久才缓过劲来。房东那一推虽然没让他伤上加伤，却让他更清楚地意识到这具身体的 “弱”—— 若是换在以前，别说被凡人推一下，就算是天兵天将的斧钺砍过来，他也能凭肉身硬抗。可现在，只是一个普通中年男人的推力，就让他胸口闷疼了好一阵。
“必须尽快让这具身体变强，至少要能支撑我行动。” 悟空揉了揉胸口，心里盘算着。房租只剩两天期限，林辰的记忆里没有任何 “快速赚钱” 的办法，除了去工地搬砖 —— 可以这具身体现在的状态，别说搬砖，就算是长时间走路都费劲。
他走到桌子前，翻了翻林辰的东西。抽屉里只有几张皱巴巴的零钱（加起来不到二十块）、一张孤儿院的旧照片，还有一张揉得不成样的书店宣传单，上面印着 “数理化入门套装，特价 58 元”—— 这就是林辰攒钱想买的书。
“数理化……” 悟空盯着宣传单上的三个字，从林辰的记忆碎片里扒出一点信息：这是这个世界的 “知识”，能教人造出铁盒子、铁鸟，能解释天上的 “铁鸟” 为什么会飞，地上的 “铁盒子” 为什么会跑。“或许，这东西真能帮我找到变强的办法。”
他把宣传单折好放进兜里，又把那点零钱揣进裤袋，决定出门看看。一来是想找找有没有能临时赚钱的活计，二来是想更直观地了解这个世界 —— 光靠林辰零碎的记忆，远不如自己亲眼所见来得真切。
打开房门，楼道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狭窄的过道里堆着邻居家的杂物，头顶的灯泡接触不良，忽明忽暗地闪着。悟空扶着扶手，一步步走下楼 —— 这栋楼没有 “仙法梯”（他想起天庭里能自动升降的云梯），只能靠两条腿走，对现在的他来说，每下一级台阶都像是在跟自己的骨头较劲。
走出楼道，阳光突然涌来，让他下意识地眯了眯眼。楼道外是一条不算宽的街道，两旁种着高大的梧桐树，叶子被风吹得沙沙响。路上的 “铁盒子”（汽车）来来往往，发出 “滴滴” 的鸣笛声，穿着各色衣服的人脚步匆匆，手里大多拿着那个能发光的 “方块”（手机），偶尔有人抬头，也只是扫了他一眼就移开视线 —— 没人注意到这个穿着破旧短袖、额头上带着淤青的少年，身体里藏着一个来自三界的猴王残魂。
悟空沿着街道慢慢走，尽量让自己的步伐平稳。他一边走，一边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街边的 “铁房子”（商铺）里，有人在卖 “热气腾腾的圆饼”（包子），香气飘出来，勾得他肚子咕咕叫 —— 他才想起，林辰昨天被打后就没吃过东西，这具身体早就饿了。可他摸了摸兜里的零钱，只能咽了咽口水，把注意力移开。
不远处，几个穿着橙色衣服的人（环卫工人）正在用 “铁刷子”（扫帚）清扫街道，旁边停着一辆 “能装垃圾的铁车”（垃圾车）—— 这让他想起西游世界里的 “土地神”，每次凡间有污秽，都是土地神用仙法清理，可这里的凡人，靠自己的双手就能把街道打扫干净，不用求神拜佛。
再往前走，他看到一个 “铁架子”（施工脚手架）搭在一栋旧楼外，几个穿着蓝色工作服的人（工人）正站在架子上，手里拿着 “会转的铁钻”（电钻），“嗡嗡” 地在墙上打孔。电钻的声音很刺耳，却让悟空的眼神亮了亮 —— 他能感觉到，那 “铁钻” 没有任何仙力，却能轻松钻透坚硬的墙壁，比他当年用金箍棒戳石头还要省力。
“凡物竟有这般力道……” 悟空停下脚步，盯着那台电钻，心里满是震撼。在他的认知里，只有仙法、妖力或者神兵利器，才能拥有 “破坚” 的力量，可这个世界的凡人，用一台不用仙力驱动的 “铁钻” 就能做到，这完全颠覆了他对 “力量” 的认知。
就在这时，一阵尖锐的 “滴滴” 声从前方传来，比之前 “铁盒子” 的鸣笛声还要急促。悟空抬头望去，只见前方不远处的一个工地门口，几个穿着黄色背心的人（安全员）正举着 “红色的旗子”，朝着路人挥手大喊：“快躲开！要爆破了！危险！”
“爆破？” 悟空愣了一下，从林辰的记忆里找不到这个词的含义。但他从那几个人的神情和动作里，读出了 “危险” 的信号 —— 可越是危险，他心里越好奇。他没有像其他路人那样往后退，反而扶着路边的树，往工地的方向挪了挪，躲在一棵梧桐树后面，偷偷观察着。
工地里围着高高的 “铁板子”（围挡），只能看到里面露出的旧楼顶端 —— 那是一栋很老的楼，墙皮已经脱落，窗户大多没有玻璃，看起来像是要被拆掉。几个工人正从工地里跑出来，手里拿着 “黑色的盒子”（对讲机），嘴里喊着：“倒计时！10！9！8！”
悟空的心脏莫名地加速跳动起来。他能感觉到，工地里弥漫着一种 “不稳定的能量”，不是仙力，不是妖气，而是一种他从未感受过的 “凡俗能量”，却带着一股让他心悸的 “破坏力”—— 比红孩儿的三昧真火还要浓烈，比雷公的雷锤还要让人不安。
“3！2！1！起爆！”
随着工人的喊声落下，悟空只觉得脚下的地面突然 “咚” 地颤了一下，紧接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从工地里炸开！
“轰隆 ——！”
这声音比他当年在花果山听到的雷声还要大，比如来佛祖的 “狮子吼” 还要震耳。悟空下意识地捂住耳朵，却还是被震得耳膜发疼，胸口也跟着发闷。他抬起头，朝着工地的方向看去 ——
只见一团灰色的 “烟柱” 从工地里冲天而起，像一条扭曲的巨龙，瞬间笼罩了半个天空。烟柱里夹杂着碎石和尘土，纷纷扬扬地落下来。紧接着，那栋旧楼的顶端开始 “变形”，不是被仙法摧毁的 “碎裂”，而是像被无形的手 “推倒” 一样，一层一层地往下塌，发出 “嘎吱嘎吱” 的断裂声，最后 “轰” 地一声，整栋楼都塌了下去，变成一堆废墟，只剩下漫天的烟尘还在弥漫。
周围的路人吓得纷纷往后退，有人拿出 “手机” 拍照，有人议论纷纷：
“我的天，这爆破也太厉害了吧！一栋楼说塌就塌了！”
“可不是嘛，听说用了好几十斤炸药呢，专门用来拆旧楼的。”
“还是现在的技术厉害，换在以前，拆这么一栋楼得用大锤砸半个月！”
悟空站在树后，整个人都懵了。
他见过的 “毁灭” 不算少：天庭的雷部能劈碎山峰，如来的五指山能压塌大地，牛魔王的芭蕉扇能扇灭火焰山…… 可那些都是 “神佛妖” 的力量，需要消耗仙力、妖力，需要借助神兵利器。可刚才那栋楼的倒塌，是凡人用 “炸药”（他第一次听到这个词）做到的，没有仙力，没有妖力，只是凡人的 “技术”，却能有如此惊人的破坏力 —— 一栋坚硬的楼房，在那种 “凡火”（爆破产生的火焰）面前，竟然像纸糊的一样脆弱。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 这双属于林辰的、细瘦的凡人之手，若是能掌握这种 “凡火” 的力量，是不是就能击穿如来的金身？是不是就能掀翻灵山的殿宇？是不是就能为自己的冤屈报仇？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像野火一样在他心里烧了起来。
他想起在灵山时，如来的金光能轻易压制他的仙力；想起六耳猕猴的金箍棒，带着佛力刺穿他的心脏；想起诸佛冷漠的眼神，看着他被欺骗、被杀死，却无动于衷。那些 “神佛之力” 曾让他绝望，让他觉得自己的复仇之路遥遥无期。可现在，他看到了另一种可能 —— 一种不需要仙力、不需要妖力，只靠凡人智慧就能拥有的 “毁灭之力”。
“这不是‘凡火’…… 这是能掀翻神佛的‘火’！” 悟空的手指微微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兴奋。他的 “旧仙观”—— 那种 “只有神佛才有大力量” 的认知，在刚才那声爆破巨响中，被彻底震碎了。
烟尘慢慢散去，工地里的工人开始用 “铁爪子”（挖掘机）清理废墟。悟空看到，有几个工人抬着 “黑色的袋子” 从工地里走出来，袋子上印着几个他不认识的字，但他能感觉到，袋子里装的就是那种能产生 “爆破” 力量的东西 —— 炸药。
他想上前问问那是什么，想知道这种 “凡火” 是怎么造出来的，可刚迈出一步，就想起自己现在的身份 —— 一个连房租都交不起的凡人少年，就算问了，那些工人也未必会告诉他。
“必须知道这东西的名字，必须学会怎么用它。” 悟空咬了咬牙，在心里定下目标。他记住了工地的位置，又往工地的方向看了一眼，才转身慢慢往回走。
回去的路上，他的脚步比来时稳了一些，胸口的疼似乎也减轻了不少。他的脑子里全是刚才爆破的场景，全是 “炸药”“凡火”“力量” 这些词，还有那个模糊的念头 —— 用这个世界的 “凡火”，烧穿灵山的佛光，炸碎天庭的玉殿，让那些高高在上的神佛，尝尝凡人智慧的厉害。
路过之前看到的那个书店时，悟空停下了脚步。书店的橱窗里，正摆着林辰想买的 “数理化入门套装”。他盯着那几本书，心里突然明白了 —— 林辰想靠这些书改变命运，而他，或许能靠这些书，找到复仇的力量。
“数理化…… 炸药…… 凡火……” 悟空在心里默念着，把这些词和 “复仇” 紧紧地绑在了一起。他摸了摸兜里的零钱，虽然不够买那套书，但他知道，只要能找到赚钱的办法，只要能了解这种 “凡火” 的秘密，他离复仇就会更近一步。
他又看了一眼书店橱窗，才转身继续往回走。夕阳西下，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满是 “铁盒子” 的街道上。这个世界的 “钢铁森林” 在夕阳下泛着暖光，可悟空的心里，却燃烧着一团比夕阳更炽热、比爆破更猛烈的 “火”—— 那是复仇的火，是希望的火，是被凡火点燃的、永不熄灭的火。
回到那栋破旧的楼房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楼道里的灯泡彻底坏了，一片漆黑。悟空没有像平时那样害怕，而是凭着记忆，扶着扶手一步步往上走。他的每一步都走得很稳，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复仇之路，已经从这条黑暗的楼道开始，从这个满是凡火与钢铁的世界开始，朝着三界的方向，一步步延伸。
走到房间门口，他掏出钥匙开门。推开门的瞬间，他没有像往常那样感到压抑，而是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轻声说了一句：
“如来，诸佛…… 你们等着。总有一天，我会带着这个世界的‘火’，回到灵山，让你们听听，凡火炸响的声音，是不是比你们的佛光，更响亮，更致命。”
房间里没有回应，只有窗外传来的 “铁盒子” 鸣笛声，和远处工地隐约传来的 “挖掘机” 声。可悟空知道，他的话，早晚会传到三界，传到如来的耳朵里。而那一天，就是他复仇的开始，是凡火照亮三界的开始。
他走到窗户边，推开窗户，望着远处工地的方向。那里已经没有了烟柱，只有几盏 “亮着的灯”（施工灯）在黑暗中闪烁。可在悟空的眼里，那些灯不是普通的灯，而是他复仇之路的 “灯塔”，是他用凡火掀翻神佛的 “火种”。
“明天，就去工地找活干。” 悟空握紧了拳头，心里已经有了计划，“就算是搬砖，也要靠近那种‘凡火’，也要知道它的名字，它的秘密。”
窗外的风又吹了进来，带着夜晚的凉意，却吹不灭悟空心里的火。他靠在窗边，望着远处的 “钢铁森林”，一夜未眠。他的脑子里，不断回放着爆破的场景，不断琢磨着 “凡火” 的力量，不断规划着自己的复仇之路 —— 一条用凡人智慧铺就的、通往三界的复仇之路。
天快亮的时候，悟空终于闭上了眼睛，短暂地睡了一会儿。梦里，他不再是那个弱不禁风的凡人少年，而是重新拿起了金箍棒，只不过，他的金箍棒上，缠绕着一团 “凡火”—— 那是能炸碎灵山、掀翻天庭的 “火”，是能为他洗清冤屈、为花果山复仇的 “火”。
醒来时，天已经亮了。悟空揉了揉眼睛，没有丝毫疲惫，反而充满了力量。他简单地洗漱了一下，揣上那点零钱，锁上门，朝着工地的方向走去。他的步伐很坚定，眼神很明亮，因为他知道，今天，他离 “凡火” 的秘密，离复仇的目标，又近了一步。
街头的 “铁盒子” 开始多了起来，行人们也陆续出门，开始了新的一天。
没人注意到这个穿着破旧短袖的少年，正朝着一个能改变他命运、改变三界命运的方向走去。
只有悟空自己知道，他的脚下，是一条布满荆棘却通往光明的路；他的手里，正握着一把用凡人智慧打造的、能掀翻神佛的 “钥匙”—— 那把钥匙的名字，叫做 “凡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