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鹿鸣几乎是踉跄着冲到摊位前，指尖颤抖着拿起一只纸鹤。纸张的触感很熟悉，是他小时候最喜欢的那种软宣纸，指尖划过翅膀的褶皱，记忆突然翻涌 —— 小时候在精神病院，他每天都会折一只纸鹤，偷偷藏在枕头下，盼着宋初一来看他时，能亲手交给对方。“老板，这纸鹤…… 是谁折的？” 他的声音发颤，握着纸鹤的手用力到指节发白，眼睛死死盯着摆摊的老奶奶，生怕错过一个字。老奶奶抬起头，她的头发全白了，用一根蓝布带简单束着，脸上布满了皱纹，眼神却很温和。她看了鹿鸣半晌，又看了看他掌心若隐若现的火元素光晕，轻轻叹了口气：“这是半个月前，一个戴墨色玉扳指的先生让我摆在这里的。” 她指了指自己的左手食指，“他左手是铁做的义肢，说话声音很低，还嘱咐我，要是遇到一个眼神里藏着火焰、总盯着纸鹤看的年轻人，就把这个给他。” 老奶奶从摊位下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小木盒，木盒是桃木做的，上面刻着简单的缠枝纹，边缘被磨得光滑，显然是经常被人摩挲，“他还说，要是你来了，就把这个交给你，说这里面有你想知道的答案。”鹿鸣接过木盒，指尖能感受到木头的温度，像是还残留着主人的气息。他的手抖得厉害，好几次都没打开盒扣，最后还是白绒轻轻帮他按住盒子，才把木盒打开。里面铺着一层深蓝色的绒布，放着一本线装日记，封面是深棕色的牛皮纸，还有一枚墨色的玉扳指 —— 扳指上有一道细微的裂痕，正是玉贺谨年一直戴在右手食指上的那枚，他以前总见玉贺谨年用这枚扳指摩挲着黑色封皮的书，动作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落寞。三人找了间僻静的茶馆，选了靠窗的角落坐下。茶馆里飘着淡淡的茶香，说书先生在台上讲着江湖故事，可三人都没心思听。鹿鸣小心翼翼地翻开日记，泛黄的纸页上，是玉贺谨年苍劲有力的笔迹，每一笔都透着沉甸甸的情绪。“XX 年三月初五，今日从安全局‘筛选点’带回一个孩子，编号 071。他才五岁，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衫，眼底有淡淡的红光，是百年难遇的精神类天赋者，是实验的好苗子。可他被我抱上车时，没哭也没闹，只是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我，眼里没有恐惧，只有好奇，还伸手摸了摸我袖口的玉扳指，这让我第一次对‘实验’产生了犹豫。”“XX 年七月十二，安全局局长又来催了，说实验进度太慢，要我加大药物剂量。可 071 那么小，每次注射药物都会缩在角落哭，小手紧紧抓着我的衣角，喊我‘叔叔’。我看着他胳膊上的针孔，真的不想再伤害他了。或许，我可以找个机会，把他藏起来。”“XX 年十月十七，实验失控了。实验室的元素容器爆炸，我拼尽全力护住 071，可左手还是被高温烧得血肉模糊，最后只能截肢，装了铁义肢。我带着他逃了出来，不敢去别的地方，只能把他送进偏远的精神病院 —— 只有在那里，安全局的人不会注意到他，只有在那里，他才能像个普通孩子一样长大。”“XX 年六月初三，071 长大了，出落得很高。可他跑来告诉我，他最好的朋友宋初一死了，死在一场大火里。他眼底的光灭了，只剩下疯狂的仇恨，还说要毁了整个世界。我不能让他这样下去，只能骗他，说我是金玉组织的人，能帮他报仇 —— 其实我只是想借着‘报仇’的名义，教他控制噬魂火，让他有能力保护自己，而不是被力量吞噬。”“XX 年九月初一，安全局局长的阴谋暴露了，他要抓 071 去提取‘噬魂火’，制作‘元素核心’。我得去帮 071 他们挡住追兵，或许这一去就回不来了。如果我死了，希望 071 能原谅我，原谅我当年的自私和欺骗，原谅我没能早点告诉他真相。也希望他能好好活下去，别再被仇恨困住，找个真心待他的朋友，过安稳的日子。”日记翻到最后一页，纸页上还残留着几滴褐色的痕迹，像是干涸的眼泪。鹿鸣的眼泪早已打湿了纸页，他握紧那枚玉扳指，将脸埋在掌心，肩膀剧烈颤抖。“原来…… 他一直都在保护我。” 他的声音哽咽，带着无尽的愧疚，“我还那么恨他，恨他骗我，恨他教我用噬魂火伤人，还说要毁了世界…… 我真傻，真的太傻了。”宋初一坐在他身边，轻轻拍着他的背，眼眶也有些发红。他以前总觉得玉贺谨年是个冷酷的反派，是利用鹿鸣的坏人，却没想到这个背负着十年愧疚的人，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鹿鸣 —— 从实验室里的犹豫，到爆炸后的逃亡，再到最后用生命挡住追兵，他把所有的温柔都藏在了冷漠的面具下，用自己的一生，完成了对鹿鸣的救赎。白绒从包里掏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递给鹿鸣，声音轻柔得像羽毛：“他肯定不希望你难过。你看他的日记，字里行间都是希望你好好活下去，希望你能摆脱仇恨，找到真正在乎的人。现在你做到了，有我和宋初一陪着你，以后我们会一起保护你，也一起保护更多像你一样的人。”鹿鸣抬起头，用手背擦了擦眼泪，把日记和玉扳指小心翼翼地放进木盒里，紧紧抱在怀里，像是抱着一件稀世珍宝。他看着宋初一和白绒，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疯狂和迷茫，只剩下平静和坚定：“我知道了，我不会再被仇恨困住了。以后，我要和你们一起，去保护那些被欺负、被当成工具的人，不让他们再经历我经历过的痛苦，也不让玉贺谨年的牺牲白费。”就在这时，茶馆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几个穿着黑色劲装的人走了进来。他们的衣服没有安全局的盾牌暗纹，却都散发着强烈的元素波动，为首的人身材高大，脸上带着一道刀疤，眼神像鹰隼一样锐利，死死盯着三人：“你们就是毁掉安全局核心实验室，杀了局长的人？” 他的声音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我们是‘新秩序联盟’，专门清理破坏世界‘秩序’的人。现在，该你们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了。”宋初一、白绒和鹿鸣对视一眼，立刻站起身，做好了战斗准备。鹿鸣掌心燃起噬魂火，这一次，火焰不再狂暴乱窜，而是凝聚成稳定的火团，带着坚定的力量；白绒指尖绕着风元素，迅速在三人面前形成一道半透明的风盾，风盾上的风丝流转，带着防御的锐气；宋初一则握紧腰间的匕首，水元素在掌心凝聚成细小的水珠，随时准备发起攻击 —— 他们知道，新的挑战又开始了，但这一次，他们不再是孤单一人，也不再迷茫害怕，因为他们有彼此，有共同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