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念头像藤蔓，缠着他的心脏越收越紧。
凌晨三点，张明澈猛地从梦里惊醒。又是那个雨夜，陈野川举着伞站在巷口，说 “明澈我们分手吧”，雨水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流，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手机屏幕亮着，停留在和裴御衡的聊天界面。最后一条是对方发的 “晚安”，时间显示十一点半。张明澈盯着那两个字看了很久，手指在拨号键上悬了三分钟，终于按下通话键。
“喂？” 电话接通得很快，裴御衡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背景里有轻微的呼吸声，”怎么了？做噩梦了？”
张明澈的鼻子忽然一酸。从小到大，他每次做噩梦哭着醒来，总能看到裴御衡坐在床边，手里拿着童话书，说 “别怕，我在”。
“没什么。” 他吸了吸鼻子，声音闷闷的，”就是想…… 跟你多聊聊。”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坐起身。”想聊什么？” 裴御衡的声音清晰了些，带着刻意放柔的耐心。
“聊聊…… 六岁那年。” 张明澈看着窗外的月光，”你举着奶糖的时候，在想什么？”
“在想……” 裴御衡的声音顿了顿，带着笑意，”在想怎么让你别哭，还有…… 怎么才能快点长大。”
“长大干什么？”
“长大娶你啊。”
这句直白的话像颗糖，在舌尖化开甜甜的暖意。张明澈蜷在被子里，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呼吸声，忽然觉得那些纠缠了很久的恐惧和犹豫，好像没那么可怕了。
“裴御衡，” 他轻声说，”你知不知道，你很犯规。”
“嗯？”
“你对我太好，好到……” 他咬着嘴唇，把后半句 “让我没办法再把你当兄弟” 咽了回去。
“明澈，” 裴御衡的声音忽然变得认真，”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小时候不懂事，但后来的每一年，我都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放弃出国是，靠近你是，现在告诉你这些，也是。”
他的话像投入深潭的石子，在张明澈心里漾开层层涟漪。远处传来早班车发动的声音，天快亮了。
“我知道了。” 张明澈握紧手机，屏幕的光映着他发烫的脸颊，”那…… 明天去看爷爷，我买点他爱吃的桂花糕？”
“好。” 裴御衡的声音里带着笑意，”我去接你。”
挂了电话，张明澈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看了很久。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墙上投下细长的影子，像条通往未知的路。
他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不知道能不能彻底放下过去，甚至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份突如其来的感情。但他知道，自己不想再逃避了。
就像小时候每次迷路，只要跟着裴御衡的声音走，总能找到回家的路。这一次，或许也可以试着，再相信他一次。
窗外的天空泛起鱼肚白，新的一天，正在悄悄拉开序幕。
清晨的阳光透过纱帘，在地板上织出细碎的光斑。张明澈对着镜子系领带时，指尖总在打结处停顿 —— 这是他第三次重系了。镜中的青年眼尾带着点浅浅的红，那是昨夜没睡好的痕迹，可嘴角却藏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笑意。
手机在床头柜上震动，是裴御衡发来的消息：【我在楼下了，买了你爱吃的生煎包。】
他抓起外套冲下楼时，裴御衡正靠在车边看手机。米白色的针织衫被晨光染成淡金色，风掀起他的衣角，露出里面印着奥特曼图案的 T 恤 —— 那是去年两人逛动漫展时买的同款，张明澈自己的那件早就压了箱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