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攥着《鲁班经》冲进后院,月光下老槐树的影子像只扭曲的巨手,树根处的树洞泛着幽幽绿光。他刚要探头查看,树洞里突然喷出黑雾,无数发丝般的藤蔓缠住他的脚踝。
“李大爷救命!”林羽惨叫着被拖向树洞,慌乱中摸到怀中的照骨镜。镜面映出藤蔓里裹着的白骨,其中一根指骨戴着枚刻着”陈”字的银戒指——正是纸扎铺陈老汉的遗物。
“小友莫慌!”李福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老人手持桃木拐杖破窗而入,杖头挂着的八卦镜射出金光。藤蔓瞬间枯萎,露出树洞里尘封的朱漆小棺,棺盖上密密麻麻爬满金色符咒。
“这是……七口童棺之一?”林羽想起表叔日记里的记载。李福摇头:”非也,这是第八口棺材,镇压着当年炼白鸦的道士元神。”
话音未落,棺盖突然弹开,腐尸气味扑面而来。林羽强忍着恶心看去,尸体穿着道袍,胸口插着柄青铜剑,剑柄缠着七根发丝。谢七娘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用无常令唤醒守墓人。”
林羽摸出玉牌,白光大作。树洞里突然浮现出个披麻戴孝的身影,正是乱葬岗的守墓人。它机械地走到棺前,用哭丧棒敲了敲棺材:”第八人已死,白鸦归位。”
道袍尸体的眼睛突然睁开,射出两道黑光。李福将桃木拐杖横在身前:”林小子,快用《鲁班经》里的困龙阵!”
林羽手忙脚乱地翻书,终于找到记载的阵法。他咬破指尖在地上画符,鲜血滴在阵眼时,八只纸扎鹤突然从书中飞出,绕着棺材盘旋。
“没用的!”道袍尸体发出刺耳的笑声,”七十年前我就该位列仙班,都是你们这些老东西坏我好事!”它伸手抓向林羽,指甲瞬间变长如钩。
千钧一发之际,谢七娘的身影突然出现。她甩出腰间的无常锁链缠住尸手,锁链上的铜钱发出清脆声响:”你早该魂飞魄散,何苦执着于此?”
“贱人!”尸体暴怒,胸口的青铜剑突然出鞘。谢七娘闪避不及,无常令被劈成两半。林羽急忙抛出照骨镜,镜面映出尸体背后的七只白鸦虚影。
“原来你才是白鸦本尊!”林羽恍然大悟。尸体嘶吼着扑来,却被照骨镜的光芒定在原地。李福趁机将八卦镜按在尸体眉心,念动咒语:”天地玄宗,万气本根……”
尸体发出凄厉的惨叫,七根发丝从剑柄飞出,分别没入林羽、李福和谢七娘体内。林羽感到一阵剧痛,脑海中闪过无数陌生记忆——表叔和陈老汉联手布阵,谢七娘手持无常令斩杀白鸦……
“原来我们都是当年的第八人!”谢七娘惊呼。李福苦笑道:”不错,为了镇压白鸦,我们七人自愿舍弃轮回,以凡人之躯镇守邪祟。”
道袍尸体的元神被逼出体外,化作一只白鸦想要逃跑。林羽抄起青铜剑掷出,剑刃贯穿鸦身,却在即将落地时变成一根白发。
“还没完呢!”谢七娘指向天空。原本盘旋的白鸦群突然俯冲而下,每只嘴里都叼着块棺材碎片。李福将桃木拐杖插入树洞,大喊:”快用《鲁班经》修补咒棺!”
林羽依言而行,书页上的符咒自动飞出,在空中拼成新的封印。谢七娘甩出剩下的无常锁链,将白鸦群捆成一团塞进棺内。李福最后盖上棺盖,用八卦镜在表面烙下新的符咒。
“暂时镇压住了。”李福擦了把汗,”但要彻底消灭白鸦,还得集齐七件法器。”林羽翻开《鲁班经》,发现新增的章节记载着:「第七件法器乃守墓人哭丧棒,需用至亲之人的骨血重铸。」
“至亲之人……”林羽突然想起表叔的日记里提到,他是阴阳师血脉的唯一传人。谢七娘看出他的心思:”别傻了,你以为老林头为什么把杂货铺传给你?”
就在这时,招财猫摆件突然跳上棺盖,嘴里叼着块沾血的布片。林羽认出是表叔常穿的马褂布料,布片上用血写着:「子时三刻,镇妖塔见」。
三人赶到村东头的镇妖塔时,塔顶的铃铛正发出刺耳的嗡鸣。塔门自动打开,露出向下延伸的阶梯,每级台阶都刻着镇压白鸦的符咒。
“小心,这塔会让人看见内心最恐惧的东西。”谢七娘提醒道。林羽刚踏上第一级台阶,眼前突然出现无数童棺,每个棺材里都伸出小手抓他的脚。
李福将八卦镜交给林羽:”盯着镜子,别被幻象迷惑。”林羽照做,镜中映出真实的台阶,却在某个角落发现表叔的身影——他正抱着个襁褓中的婴儿往塔底走去。
“那是……我?”林羽震惊。谢七娘点头:”没错,你出生时就被选为第八人,所以才会被送到城里寄养。”
塔底的密室里,七件法器悬浮在中央,每件都散发着不同的光芒。林羽刚要触碰,地面突然震动,道袍尸体的元神从咒棺碎片中钻出来:”把法器还给我!”
“做梦!”林羽握紧青铜剑,却发现剑身突然变成白骨。谢七娘甩出无常锁链缠住元神,李福用八卦镜射出金光。三人联手,终于将元神逼入第七件法器——哭丧棒中。
当最后一道符咒贴上法器时,整个镇妖塔发出剧烈震动。林羽看见表叔的魂魄浮现,冲他欣慰地笑了笑,然后消失在金光中。
回到杂货铺时,天已大亮。林羽发现货架上的布娃娃变成了普通玩具,招财猫的眼睛恢复了黑色。谢七娘将半块无常令交还给他:”既然你是第八人,这东西就由你保管吧。”
“那接下来呢?”林羽问。李福望着窗外的老槐树:”当然是继续经营阴阳杂货铺,毕竟这世间还有无数孤魂野鬼需要帮助。”
林羽翻开新的账本,郑重写下:「庚午年七月十六,白鸦诅咒初解,收入法器七件。」窗外传来乌鸦的叫声,这次却是黑白相间的奇异品种,仿佛在庆祝邪祟的消散。
突然,柜台上的照骨镜亮起,映出远方的山巅。林羽看见那里立着座残破的道观,观门上”玄机观”三个金字在阳光下格外刺眼。谢七娘的脸色突然变得凝重:”看来,我们下一站要去那里。”
林羽握紧手中的法器,他知道,阴阳杂货铺的故事才刚刚翻开新的篇章。而在某个阴暗角落,白鸦的羽毛正慢慢再生,等待着下一次苏醒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