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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藤椅上的刘剑,仿佛瞬间被抽干了所有力气,整个人更深地陷进那磨得油亮的藤条里。他低着头,慢吞吞地搅动着碗里已经彻底糊掉的泡面,昏黄的灯光在他乱糟糟的头发上投下一片阴影,遮住了眉眼,只露出一个带着深深疲惫和某种难以言喻滞涩感的侧脸轮廓。刚才那神乎其技的、操控冰柜水珠倒流的“小把戏”,似乎耗尽了他最后一丝强撑的精神。

仓库门口的刘书涵,怔怔地看着父亲的背影。那瞬间展现的、对物质最细微层面的恐怖掌控力(武神境圆满!半步仙人!),带来的巨大震撼还未平息,就被眼前这浓得化不开的疲惫和孤寂感狠狠击中。父亲最后那句“憋了二十年…累得很…摸鱼才是真谛”,像冰冷的石子投入心湖,激起一圈圈混杂着心疼、困惑和更深疑问的涟漪。

他到底…在对抗什么?那眉心的冰裂纹又是什么?

“咕噜噜…” 一阵不合时宜的、响亮的腹鸣声打破了沉重的寂静。

刘书晴捂着肚子,小脸微红,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姐姐,又偷偷瞄了一眼藤椅里的父亲。经历了连番惊吓、奔逃、反噬和治愈,她的身体虽然恢复了,但巨大的消耗带来的饥饿感却是实打实的。

这声音如同一个开关。

藤椅里的刘剑猛地抬起头,脸上那沉重的疲惫如同变戏法般瞬间褪去,又挂上了那副熟悉的、带着点懒散和戏谑的表情。他放下搅面叉子,一拍大腿:“啧,瞧瞧!把咱家小书晴都饿得肚子打鼓了!罪过罪过!”

他趿拉着人字拖站起身,动作重新恢复了那种慢悠悠的、仿佛永远睡不醒的节奏,踱步到收银台旁边那个巨大的、嗡嗡作响的冰柜前。

“等着啊!爸给你们搞点‘硬货’补补!” 他一边说着,一边刷地拉开了冰柜沉重的玻璃门。冰冷的白色雾气瞬间涌出,带着冰箱特有的寒气。

刘书涵的目光下意识地跟着父亲的动作。冰柜里,上层是码放得整整齐齐的肥宅快乐水和各种冰镇饮料,下层则是冻得硬邦邦的速冻饺子和汤圆。一切都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但就在刘剑伸手去拿最上层几罐可乐的时候,他的手指似乎极其随意地、极其轻微地在冰柜内壁某个不起眼的、贴着“制冷功率说明”的小标签上顿了一下。

嗡——

一声极其微弱、几乎被压缩机噪音完全掩盖的奇异波动扫过。

冰柜内部靠近后壁的地方,景象无声地扭曲了一下!

紧接着,一个被冻得结结实实、裹着一层厚厚白霜的、造型奇特的深蓝色金属盒子,如同变魔术般,凭空出现在原本空无一物的角落里!盒子不大,也就鞋盒大小,表面没有任何标识,只有无数细密的、如同电路板般的银色纹路在冰霜下若隐若现。

刘书涵的瞳孔猛地一缩!又是这样!凭空出现!和便利店里那些自动补满的肥宅快乐水、黄桃罐头一样!是父亲那神秘莫测的“能力”?还是…那个所谓的“签到系统”?!

刘剑仿佛没看到女儿的震惊,他极其自然地将那个冻得梆硬的金属盒子拎了出来,随手抹掉表面的冰霜,发出“咔嚓咔嚓”的轻响。然后,他抱着盒子,慢悠悠地走回小桌旁,将盒子“哐当”一声墩在了那碗糊掉的泡面旁边。

“来,开开眼!尝尝鲜!” 他搓了搓手,一副献宝的表情,然后极其随意地掀开了盒盖。

一股比冰柜冷气更加凛冽、仿佛来自极地深处的寒气瞬间弥漫开来!盒子内部,并非预想中的食物,而是填充着某种半透明的、如同凝固的液态氮般的蓝色凝胶状物质!而在那散发着幽幽寒光的凝胶中心,静静地躺着两样东西:

左边,是一个拳头大小、形状如同扭曲的竹笋、通体覆盖着细密黑白绒毛、散发着古老厚重气息的奇怪果实!果皮上天然生长着螺旋状的、如同熊猫爪印般的玄奥纹路!

右边,则是一枚稍小一些、形状如同水滴、表皮呈现出纯净深邃的靛青色、表面流淌着如同液态黄金般光晕的奇异果实!果实内部,仿佛有微小的青色风旋在无声流转!

“这是…?!” 刘书涵和刘书晴同时失声!一股源自血脉最深处的悸动,如同沉睡的火山被瞬间点燃,疯狂地冲击着她们的灵魂!她们的目光死死锁定在那两枚果实上,仿佛那是失散多年的半身!

刘书涵的目光被那枚黑白绒毛的果实牢牢吸住!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能撼动山岳、粉碎星辰的磅礴力量感,混合着一种大地般厚重的守护意志,从果实中汹涌而来!她的心脏在疯狂擂鼓,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指尖传来阵阵麻痒,仿佛有什么沉睡的力量正在苏醒!

刘书晴则完全被那枚靛青色的水滴果实所吸引!果实内部流转的青色风旋,仿佛与她体内刚刚平息、蛰伏起来的青鸾之力产生了强烈的共鸣!一种渴望翱翔九天、焚尽一切阻碍的冲动,一种对自由和速度的极致渴望,如同电流般瞬间贯通她的全身!她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在微微发热!

“幻兽种·食铁兽果实。”

“幻兽种·青鸾果实。”

刘剑的声音平静地响起,如同在介绍货架上两件普通的商品。他指了指黑白绒毛的果实,又指了指靛青色的果实。“给你们准备的。高考…嗯…‘恶魔森林’那地方,用得着。”

恶魔森林!高考!父亲在“锚点”里就提过这个地方!那里有答案!

“爸!这…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我感觉…” 刘书涵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她指着那枚黑白果实,指尖都在发麻。

“恶魔果实。” 刘剑叼着那根没点燃的烟,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苹果香蕉,“裂缝那边的特产。吃下去,能获得一些奇奇怪怪的能力。代价嘛…嗯…以后不能游泳了,算不算?”

不能游泳?!

这代价听起来简直儿戏!但刘书涵和刘书晴都从父亲那看似随意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丝不容置疑的郑重。

“为…为什么给我们?” 刘书晴看着那枚靛青果实,小脸因为激动和本能渴望而微微发红。

“为什么?” 刘剑挑了挑眉,身体靠在藤椅背上,翘起了二郎腿,人字拖在脚趾上晃悠着,“因为你们是我闺女啊。当爹的,给闺女准备点‘护身符’,很奇怪吗?”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有些悠远,仿佛穿透了便利店的墙壁,看到了某个遥远的未来,“也因为…你们体内流淌的血,注定要走上这条路。这果子,不过是把钥匙,提前给你们罢了。”

流淌的血?注定?刘书涵心中一震!果然!她们姐妹的异常,父亲早就知道!

“那…那我的…” 仓库门口,扶着门框的林薇,看着那两枚散发着诱人气息的奇异果实,眼中闪过一丝羡慕,但更多的是茫然。她只是个普通人。

刘剑的目光转向林薇,眼神里带着一丝温和的歉意:“薇薇丫头,你的路…不在这里。不过,” 他指了指冰柜方向,“里面还有些‘六式’的基础锻炼手册和‘生命归还’的入门引导,用‘剑哥便利店特供牛奶’泡着看,效果…嗯…还行。够你强身健体,以后跑得快点。”

六式?生命归还?特供牛奶泡着看?林薇听得一头雾水,但看着刘剑那平静的眼神,她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心中莫名地安定了一些。

“爸!这果子…怎么吃?” 刘书晴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那枚靛青果实对她的吸引力如同致命的诱惑。

“直接啃。” 刘剑言简意赅,嘴角勾起一丝看好戏的弧度,“友情提示,味道…嗯…据说跟屎拌了过期鲱鱼罐头差不多。忍忍就过去了。”

刘书晴的小脸瞬间垮了下来。

刘书涵则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翻涌的激动和血脉的悸动。她的目光再次落回父亲身上,问出了那个盘旋已久、更关键的问题:“爸,你刚才说的‘恶魔森林’…高考…那里到底有什么?暗潮…他们的目标到底是什么?还有那个‘锚点’…”

刘剑没有立刻回答。他慢悠悠地从旧夹克口袋里摸索着,掏出了一个东西,随意地丢在了小桌上。

那是一个巴掌大小、材质非金非玉、通体呈现深邃星空黑色、边缘镶嵌着细微银色符文的扁平方块。方块表面光滑如镜,此刻正散发着极其微弱的、如同呼吸般的蓝色光晕。

“喏,‘锚点’的核心控制器。也是…一张地图。” 刘剑用下巴点了点那个黑色方块,“想知道‘恶魔森林’的秘密?想知道暗潮那群杂碎在打什么主意?等你们高考的时候,带着它进去。它会告诉你们该去哪,该看什么。”

他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扫过两个女儿:“记住,高考…不只是一场考试。那是你们的战场。也是…你们真正认识自己、认识这个世界的开始。别指望我跟着去,你爸我忙着摸鱼呢。”

刘书涵拿起那块冰冷的黑色方块,入手沉甸甸的,带着一种奇异的、仿佛能连接空间的感觉。这小小的方块,连接着父亲隐藏了二十年的秘密,连接着那个神秘的“锚点”,也连接着即将到来的、充满未知的高考战场!

就在这时。

叮铃铃——

便利店门口那串积满灰尘的贝壳风铃,毫无征兆地、发出了一阵清脆而急促的响声!

不是风吹的!

刘剑那懒散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鹰!他猛地从藤椅上坐直身体,目光如电般射向门口!那深不见底的平静之下,一股如同蛰伏的远古凶兽般的恐怖气息一闪而逝!整个便利店内的空气仿佛都凝滞了一瞬!

刘书涵和刘书晴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林薇也紧张地抓住了门框!

门口的光线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

一个穿着笔挺的黑色风衣、面容冷峻如同刀削斧凿、眼神锐利得仿佛能穿透人心的中年男人,静静地站在门口。他的风衣左胸位置,别着一枚小小的、却散发着无形威压的金属徽章——缠绕着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象的利剑!

九州镇守府!夏国镇压裂缝、守护九州的最强暴力机构!而且看那徽章样式,级别极高!

冷峻男人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探针,瞬间扫过店内。扫过穿着染血校服、神情惊疑不定的刘书涵和刘书晴,扫过缠着纱布、脸色苍白的林薇,最后,落在了藤椅上那个趿拉着人字拖、嘴里叼着没点燃香烟、眼神重新变得懒散的便利店老板身上。

他的目光在刘剑身上停留了片刻,锐利的眼神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难以察觉的敬畏和忌惮。

然后,他微微颔首,声音低沉而有力,打破了店内的死寂:

“刘先生。”

“奉府主令,特来呈送临江事件最终报告。”

“以及…关于贵千金刘书涵、刘书晴两位同学,在本次事件中…‘特殊表现’的评定与处理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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