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晓晓，放轻松，只是术前最后的检查，很快就好。”
贺念辰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林晓晓，走在医院的走廊上。
林晓晓依偎在他臂弯里，脸上带着即将重获新生的期待。
贺念辰脸上带着笑意，眼神深处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他下意识地抬手看了看腕表，移植手术的时间快到了。
他随口问旁边的佣人，“太太那边……医院有消息吗？”
佣人连忙回答：“先生，昨晚就把太太送过来了，司机说直接送进了急诊抢救室……后来，后来就没消息了……”
林晓晓立刻抓紧他的手臂，“姐夫，表姐……不会有事吧？”
贺念辰眉头微蹙后又舒展开，“她能有什么事？最多着凉发烧，医院处理一下就好了。”
他像是在说服林晓晓，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现在最重要的是你的手术，肾？源……”
就在这时，他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他拿出来一看，是一个完全陌生的本地号码。
他毫不犹豫地直接挂断，顺手将手机调成静音模式。
他揽着林晓晓继续往前走，“走吧晓晓，别让医生等。”
经过一个敞开着门的抢救室门口时，他的目光习惯性地往里扫了一眼。
里面似乎刚刚结束了一场抢救，一片狼藉，几个护士正在整理器械。
他的目光不经意地掠过房间中央覆盖着白布的移动床，白布下勾勒出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
那一瞬，他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这个轮廓……那白布下散落的一缕未被遮盖的湿哒哒的黑色长发……
一股莫名的熟悉感和恐慌感攫住了他，他的脚步不由自主地顿了一下
林晓晓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向抢救室，“里面……好可怕……姐夫，我们快走吧。”
贺念辰回过神，勉强扯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别怕，走吧。”
他强迫自己移开目光，扶着林晓晓继续往前走。
刚走出几步，就听到抢救室门口传来两个护士低声的交谈：
“唉，真是可惜了……都五个月了，孩子都成型了，是个男孩儿呢……”
“是啊，送来太晚了，大出血，根本止不住……大人孩子都没保住……听说家里条件挺好的，怎么就……”
贺念辰的脚步被瞬间钉死在地板上，再也无法挪动分毫。
男孩儿……五个月……大出血……大人孩子都没保住……
每一个词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他的耳膜上。
他猛地转身几步冲到那两个说话的护士面前，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你们……你们刚才说谁？叫什么名字？那个孕妇叫什么名字？”
“你……你是谁？问这个干什么？”
贺念辰几乎是咆哮出来，“告诉我！她叫什么名字！”
护士看着他失控的样子，“叫……林晚苏。抢救记录上写的名字是林晚苏。”
轰——
林晚苏！
他高大的身体剧烈地晃了晃，眼前一阵阵发黑。
他失神地喃喃自语，像疯了一样冲进抢救室。
“不……不可能……不可能！”
护士试图阻拦，“先生，你不能进去，里面在清理。”
贺念辰充耳不闻，一把撞开抢救室虚掩的门。
里面空空荡荡。
空气中浓烈的血腥味还未完全散去，那张覆盖着白布的移动床早已不见踪影。
“人呢？刚才那个……林晚苏呢？她在哪？”
护士被他赤红的眼睛吓得后退一步，“死……死亡确认……联系不上直系家属……按流程已经送去殡仪馆……准备火化了……”
火化？
联系不上家属？
他猛地想起刚刚被他挂断的陌生来电，可能是医院打来的……死亡通知……
啊——
他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双腿一软重重地跪倒在残留着血迹的地板上。
与此同时，林晚苏穿着再普通不过的衣裳，从医院侧门走出去坐进黑色商务车。
车门关上的瞬间，她似乎听到一声熟悉的悲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