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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那个暴雨之夜像一场冰冷刺骨的梦。付悠悠被傅子昂几乎是拖着跑回了家,浑身湿透,冷得牙齿都在打颤。傅子昂的外套吸饱了雨水,沉重地搭在她头上,几乎没什么挡雨的效果,反而更像一个狼狈的象征。

到了家门口,傅子昂自己也像个落汤鸡,头发紧贴额头,滴滴答答往下淌水,样子颇为滑稽,但他却先急着问付悠悠:“没事吧?赶紧进去洗个热水澡,喝点姜汤,别感冒了!”

付悠悠看着他冻得发白的嘴唇和依旧带着点混不吝却难掩关切的眼神,心里的委屈和冰冷被冲淡了一丝暖意。“我没事,谢谢你,子昂。你的外套……”她看着那件已经不成样子的“限量版”,很是过意不去。

“嗐,一件衣服而已,小爷我多得是!”傅子昂满不在乎地挥挥手,却又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行了行了,快进去吧!我也得赶紧回去了,不然我家老太太又得念叨。”他转身跑进雨幕,背影却不像平时那样吊儿郎当,反而带着点匆忙的、像是要掩饰什么的意味。

付悠悠站在屋檐下,看着他的背影消失,才转身进屋。妈妈果然还没睡,看到她这副狼狈样子吓了一跳,连忙张罗着给她放热水、煮姜茶。泡在温热的水里,付悠悠才感觉冻僵的身体慢慢回暖,但心里的那股寒意却挥之不去。

叶霁秋后来发来了消息:「到家了吗?抱歉,刚才实在太急了。顾问那边催得紧。」

很简单的两句话,解释了他的匆忙,却对她和傅子昂如何淋雨回家只字未提,仿佛那是一件无足轻重、无需挂心的小事。

付悠悠看着屏幕,手指悬空了很久,最终只回了一个字:「嗯。」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质问吗?好像显得自己小题大做。表达委屈吗?他似乎并不能理解。那种无力沟通的感觉,比淋雨更让她感到疲惫。

她以为这件事就像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过去了也就过去了。然而,她低估了校园里信息传播的速度和扭曲程度。

周末过后,周一上学,空气里似乎漂浮着一种异样的气氛。付悠悠走进教室时,感觉似乎有几道目光在她身上多停留了几秒,带着某种探究和窃窃私语的意味。她下意识地看向叶霁秋的座位,他还没来。白楠倒是已经到了,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安静地看着书,侧脸平静,仿佛周末什么都没发生过。

付悠悠压下心里的异样感,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前座的两个女生正在低声交谈,声音不大,但一些碎片般的词语还是飘进了她的耳朵:

“……真的假的?就看到他们一起走了?”

“好像是的,照片还挺模糊的……”

“那付悠悠和傅子昂呢?淋雨跑的?”

“谁知道呢……不过白楠确实挺厉害的,听说帮了叶霁秋好多申请的事……”

“哎,你说叶霁秋是不是……”

谈话声在她走近时戛然而止,两个女生默契地回过头,对她露出一个有些尴尬的笑容,然后迅速转了回去。

付悠悠的心猛地一沉。照片?什么照片?一起走了?指的是叶霁秋和白楠?

她隐约感到不安,像是一脚踩空了的失重感。她拿出课本,试图集中精神,但那些窃窃私语和探究的目光如同蚊蚋,在她周围嗡嗡作响,驱之不散。

课间休息时,这种不安得到了证实。她去洗手间,刚走进隔间,就听到外面传来几个女生的说笑声,似乎是别的班的,声音没有刻意压低。

“哎,你们看到群里传的那张照片了吗?就周五晚上礼堂门口的。”

“看到了看到了!虽然糊,但确实是叶霁秋和白楠吧?一起打伞走的?”

“对啊!而且听说当时付悠悠和傅子昂也在场,结果叶霁秋直接跟白楠走了,都没管付悠悠,最后还是傅子昂拉着她淋雨跑回去的!”

“哇……这么刺激?所以叶神这是……移情别恋了?和白楠?”

“很有可能啊!白楠长得漂亮,家世好,还会拉小提琴,跟叶霁秋多有共同语言啊。付悠悠呢?就会画点画吧……而且听说白楠帮叶霁秋搞伯克利申请,出了不少力呢,这朝夕相处的……”

“啧啧,那付悠悠也太惨了吧……不过傅子昂是不是喜欢她啊?还帮她挡雨?”

“谁知道呢,反正挺乱的……”

隔间外的水龙头被打开,哗哗的水声淹没了后续的谈话。付悠悠站在隔间里,脸色煞白,手指紧紧抠着隔间的门板,指甲几乎要嵌进木头里。

原来是这样。

原来那张模糊的照片,被这样解读了。

原来叶霁秋的匆忙离开,在白楠的伞下,被演绎成了“移情别恋”和“抛弃”。

原来她和傅子昂的狼狈,成了这段“新恋情”的可怜注脚。

原来她小心翼翼守护的感情,在别人口中,成了“只会画点画”的比不上“共同语言”的苍白存在。

冰冷的愤怒和巨大的委屈瞬间攫住了她,让她浑身发抖。谣言像一把淬了毒的刀,不仅扭曲了事实,更将她最珍视的东西践踏得面目全非。她几乎要冲出去,对着那些人大声反驳,告诉她们不是这样的!

但她没有。她只是死死地咬住嘴唇,直到尝到一丝血腥味。冲出去又能怎样?和她们争吵?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让更多人看笑话。她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不能失态。

等到外面的人离开,她才慢慢走出来。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眼眶却红得吓人。她用冷水狠狠扑了脸,试图压下那阵汹涌的情绪。

回到教室,她感觉那些目光更加肆无忌惮了。同情、好奇、甚至还有一丝幸灾乐祸。叶霁秋已经来了,正坐在位子上低头看乐谱,似乎对周围涌动的暗流毫无察觉。他的侧脸依旧好看,却让付悠悠此刻感到一阵刺痛般的陌生。

白楠正在和旁边的女生说笑,声音清脆,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付悠悠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第一次清晰地感受到了一种冰冷的厌恶。是她吗?是她在背后推动了这些谣言吗?还是说,她只是乐于见到这样的局面,甚至无意中添油加醋?

傅子昂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他皱着眉,粗声粗气地骂走了两个盯着付悠悠窃窃私语的男生,然后凑到付悠悠身边,压低声音:“喂,你没事吧?我怎么感觉今天怪怪的?那些人看你的眼神不对。”

付悠悠摇摇头,不想说话,怕一开口声音就会颤抖。

傅子昂急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你告诉我,小爷我去收拾他们!”

他的维护让付悠悠心里一暖,但更多的是无力。“没事,子昂,别问了。”她低声说,声音沙哑。

整个上午,付悠悠都心神不宁。谣言像空气一样无孔不入,甚至有几个平时还算熟悉的同学,也带着同情和好奇来旁敲侧击地问她“没事吧?”。

她试图忽略,试图告诉自己清者自清。但那些话语,那些目光,像细密的针,一遍遍扎在她的心上。她看向叶霁秋,他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周遭的一切浑然未觉。他甚至没有注意到她异常苍白的脸色和红肿的眼眶。

一种深深的失望和孤独感攫住了她。他就在她身边,却仿佛离她最远。他感受不到她的痛苦,甚至这痛苦,某种程度上正是因他而起。

午休铃声响起,大家纷纷起身去食堂。付悠悠毫无胃口,坐在座位上没动。

叶霁秋合上乐谱,站起身,似乎这才注意到她的异常,微微蹙眉:“悠悠,你不去吃饭?脸色怎么这么差?不舒服吗?”他的关心迟来了整整一个上午,听起来甚至有些敷衍。

积压了一上午的委屈和愤怒,在这一刻几乎要决堤。付悠悠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和质问:“你听到那些话了吗?”

叶霁秋愣了一下,显然没明白:“什么话?”

“他们都说……你和白楠……”付悠悠说不下去,那些污秽的词语她复述不出口,眼泪却在眼眶里迅速聚集。

叶霁秋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脸上闪过一丝困惑和不耐烦:“又说什么了?那些人整天没事就喜欢瞎传闲话,你别理他们不就行了?”他似乎觉得这只是无足轻重的困扰,甚至奇怪她为什么会为此如此难过。他可能根本还没听到那个具体的、针对性的谣言,或者听到了也没往心里去,觉得清者自清。

他的反应像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付悠悠的理智。别理他们?他说得轻巧!被议论、被同情、被肆意揣测的人不是他!他永远体会不到那种被放在流言蜚语中炙烤的难受!

“只是闲话吗?”她的声音猛地拔高,带着哭腔,引来了周围还没离开的同学的注目,“那你为什么那天接了她的伞就走?你为什么从来不考虑我的感受?你知道我和傅子昂是怎么淋雨回家的吗?!你知道他们现在都说你和她……”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下来。

叶霁秋被她突如其来的爆发惊住了,脸上掠过一丝愕然,随即也被她的指责激起了一丝火气。他最近压力巨大,睡眠不足,神经本就绷紧到极致,此刻只觉得付悠悠在无理取闹,不理解他的难处。

“付悠悠!”他的声音也沉了下来,带着压抑的烦躁,“我当时是真的有急事!顾问在等我!白楠只是恰好有伞,帮我个忙而已!这么简单的事情你到底要纠结到什么时候?你能不能懂事一点,体谅一下我现在的压力?”

“懂事?体谅?”付悠悠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眼泪流得更凶,“所以是我不懂事?是我不体谅你?叶霁秋,你知不知道那些话有多难听?你知不知道我……”她哽住了,后面的话说不出来——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难过?你知不知道我看着你和白楠在一起的样子有多害怕?

但叶霁秋显然没有接收到她话语里的痛苦和恐惧,他只听到了指责和不理解。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火气,但说出来的话却依旧冰冷生硬:“我现在没心思跟你吵这些。伯克利的事情,校庆的演出,已经够我烦的了。那些无聊的谣言,过几天就没人记得了。你冷静一下,别钻牛角尖。”

说完,他竟转身离开了教室,留下付悠悠一个人,站在原地,浑身冰冷,像是被遗弃在暴风雪中。

周围一片死寂,所有还没走的同学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看着付悠悠满脸的泪水和她对面空荡荡的座位。

矛盾,在这一刻,彻底爆发。并且以最糟糕的方式——公开的、激烈的、互相伤害的方式。

傅子昂刚冲进教室(他刚才跑去小卖部给付悠悠买热牛奶了),就看到叶霁秋冷着脸离开,和付悠悠崩溃落泪的一幕。他脸色瞬间变了,手里的牛奶盒被他捏得变了形。

他大步冲到付悠悠身边,想也没想就一把将她拉到自己身后,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对着叶霁秋离开的背影怒吼:“叶霁秋你他妈混蛋!你跟她说了什么?!”

但叶霁秋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走廊尽头。

傅子昂转过身,看着哭得浑身发抖的付悠悠,手忙脚乱,想安慰又不知从何说起,最后只能笨拙地把那盒温热的牛奶塞进她手里,声音前所未有地放软:“别哭别哭,为那种人不值得!妈的,小爷我去找他算账!”

付悠悠却只是摇头,眼泪止不住地流。牛奶盒的温度透过掌心传来,却丝毫温暖不了她冰冷的心。

原来,最痛的不是谣言本身,而是他的不信任、他的不耐烦、他的那句“不懂事”和“钻牛角尖”。

那一刻,她感觉她和叶霁秋之间有什么东西,碎了。裂痕深可见骨,并且正在被这些误解、压力和外人有意无意的搅动,越撕越大。

叶霁秋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那决绝的、带着不耐烦的背影,像一把冰冷的刻刀,在付悠悠的心上又狠狠划了一下。教室里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所有尚未离开的同学都屏息凝神,目光复杂地聚焦在她身上——同情、好奇、尴尬,甚至还有一丝看戏般的兴奋。这些目光如同聚光灯,将她所有的狼狈、伤心和难堪照得无所遁形。而这一切,都被默默收进角落里的白楠眼中。她低下头,掩饰住嘴角一丝几不可察的弧度。风暴,终于按照她期望的方向,刮起来了。

“看什么看!都没事干了吗?滚蛋!”傅子昂炸雷般的怒吼在耳边响起。他像一堵墙一样挡在付悠悠身前,凶狠地瞪着周围那些窥探的目光,平时吊儿郎当的神情被一种罕见的暴怒取代,眼神里的戾气吓得几个胆小的同学立刻低下头,匆匆收拾东西离开。

教室很快空了大半,只剩下几个还在磨蹭的,以及角落里的白楠。她似乎也被刚才的冲突惊到了,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和无措,慢慢合上手中的书,犹豫地看了一眼付悠悠和傅子昂的方向,最终也低着头,悄无声息地快步离开了教室。只是在经过门口时,她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眼底深处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像是计划得逞的快意,又夹杂着一丝看到叶霁秋那般态度后的微妙悸动。

“没事了没事了,人都走了。”傅子昂转过身,声音笨拙地放软,看着付悠悠哭得通红的眼睛和不断颤抖的肩膀,急得抓耳挠腮,平时能说会道的嘴此刻像是打了结,“你别哭啊……为那种混蛋哭不值得!他叶霁秋就是个王八蛋!眼睛长在头顶上!被什么伯克利冲昏头了!”

他想拍拍她的背安慰她,手举到半空又觉得不合适,尴尬地僵在那里,最后只能一把抓过自己桌肚里那包没拆封的纸巾,粗手粗脚地塞给付悠悠。“擦擦,快擦擦……妆都花了……”说完他才想起付悠悠平时根本不化妆,更是窘得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付悠悠接过纸巾,却没有擦,只是紧紧攥在手里,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眼泪依旧无声地流淌,那种心被撕扯开的痛楚,远比刚才在洗手间隔间里听到谣言时更加尖锐和真实。原来最伤人的,从来不是外人的诋毁,而是来自信任之人的冷漠和伤害。

“他……他怎么可以那样说我……”她终于哽咽着出声,声音破碎不堪,带着浓重的鼻音,“我不是不懂事……我只是……很难过……他为什么不明白……”

“他明白个屁!”傅子昂立刻附和,语气愤慨,“他就是个自私自利的家伙!眼里只有他的破琴和破申请!根本看不见别人为他受了多少委屈!悠悠,你别理他,以后小爷我罩着你!他要是再敢欺负你,我第一个揍扁他!”他挥舞着拳头,试图用这种最简单直接的方式表达他的支持和愤怒。

付悠悠摇了摇头,眼泪掉得更凶。她需要的不是去揍谁,她只是想要一个解释,一个理解,一个拥抱。可是这些,叶霁秋都没有给她,反而给了她最冰冷的指责。

傅子昂看着她哭得几乎喘不上气的样子,心里又急又痛,还有一种他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他猛地抓了抓头发,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走!别在这破地方待着了,看着就晦气!小爷带你去个好地方!”

他也不管付悠悠同不同意,一把抓起她的书包,又轻轻扯住她的手腕,半拉半拽地带着她往外走。付悠悠此刻脑子一片空白,浑身无力,像是失去了所有思考的能力,只能被动地跟着他。

傅子昂没有带她去食堂,也没有回家,而是拉着她穿过教学楼,来到了学校后墙一处僻静的角落。这里很少有人来,墙角长着几株顽强的狗尾巴草,旁边还有一棵老槐树,枝叶茂密,投下一片阴凉。

“喏,坐下。”傅子昂把自己的校服外套脱下来,铺在稍微干净点的地上,示意付悠悠坐。他自己则毫不在意地一屁股坐在旁边的石阶上。

付悠悠依言坐下,抱着膝盖,把脸埋了进去,肩膀依旧微微抽动。安静的角落里,只剩下她压抑的啜泣声和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傅子昂安静地陪在旁边,没有再骂骂咧咧,也没有再说那些空洞的安慰话。他只是默默地坐着,时不时抓抓头发,显得有些无措,却又异常坚持地守着她。

过了好久,付悠悠的哭声才渐渐小了下去,变成了偶尔的抽噎。她抬起头,眼睛又红又肿,像两只桃子。

“给。”傅子昂适时地把那盒早就凉透了的牛奶又递了过来,这次还附带了一根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的棒棒糖,草莓味的,“吃点甜的,心情能好点。”

付悠悠看着那根幼稚的棒棒糖,心里酸涩之余,又涌起一股细微的暖流。她接过牛奶,低声说了句:“谢谢。”

“谢什么谢,”傅子昂扭过头,耳根有点红,“小爷我……我就是看不得人欺负你。”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几乎含在嘴里。

付悠悠小口地喝着冰冷的牛奶,甜腻的味道滑过喉咙,却并不能真正抚平心中的苦涩。她看着远处操场上奔跑嬉闹的人群,觉得自己和他们隔着一个世界。

“子昂,”她轻声问,声音沙哑,“那些话……是不是很难听?”

傅子昂愣了一下,随即明白她指的是那些谣言。他皱起眉,语气变得有些犹豫:“呃……你别听他们瞎说,都是放屁!”

“告诉我,”付悠悠执拗地看着他,“我想知道。”

傅子昂拗不过她,只好含糊地、尽量简化地复述了一下他听到的版本,省略了那些最恶毒的猜测和形容,但核心意思没变——叶霁秋和白楠关系匪浅,抛下了她。

每听一句,付悠悠的脸色就白一分。虽然早已知道,但从傅子昂嘴里再次确认,依旧像被凌迟一遍。

“所以……很多人都这么认为,对吗?”她喃喃自语,眼神空洞。

“那是他们眼瞎!”傅子昂急忙道,“叶霁秋那家伙就是根木头!白楠……白楠她就是……”他似乎想说什么,但又忍住了,烦躁地啧了一声,“反正你别多想!清者自清!”

清者自清。又是这句话。可是当“清者”被卷入漩涡,被误解,被伤害时,这四个字显得多么苍白无力。

下午的课,付悠悠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的。她像个木偶一样坐在座位上,老师讲的内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目光偶尔会不受控制地飘向斜前方的叶霁秋。

他坐得笔直,依旧在认真听课,偶尔低头记笔记,侧脸线条冷硬,仿佛中午那场激烈的冲突从未发生过。他的平静,对比她内心的惊涛骇浪,显得格外刺眼和残忍。

他甚至,一次都没有回头看过她。

每一次他毫无反应的背影,都像一根细小的针,扎进付悠悠心里。失望、伤心、愤怒、委屈……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最后沉淀为一种深切的疲惫和冰凉。

白楠倒是回头看过她几次,眼神里带着一种欲言又止的、看似关切的神情,但付悠悠只是漠然地移开了目光。她不想再去分辨那关切是真是假,只觉得无比厌倦。

放学铃声响起,付悠悠第一个收拾好东西,低着头快步走出教室。她不想面对叶霁秋,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悠悠!”叶霁秋的声音终于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迟疑和不易察觉的懊恼。

付悠悠的脚步顿了一下,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揪紧,但她没有回头,反而加快了脚步。

“付悠悠!”叶霁秋的声音提高了一些,追了上来,一把拉住她的手腕。

他的触碰让付悠悠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甩开他的手,抬起头,通红的眼睛冷冷地看着他。

叶霁秋被她眼中的冰冷和抗拒刺了一下,动作僵在原地。他似乎想解释什么,嘴唇动了动,最终却只是干涩地说:“中午……我语气不好。但我真的希望你能理解我现在的压力。那些谣言,你不要在意……”

又是这句话。付悠悠的心彻底沉了下去。他追上来,并不是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和对她的伤害,而是希望她“理解”,希望她“不要在意”。他始终觉得,问题出在她身上,是她不够大度,不够体谅。

“我知道了。”付悠悠打断他,声音平静得可怕,没有任何情绪起伏,“我不会再打扰你了。你忙你的吧。”

说完,她不再看他,转身径直离开。背影单薄却挺直,带着一种心死后的决绝。

叶霁秋站在原地,看着她毫不留恋离开的背影,伸出的手僵在半空,眉头紧紧锁起,心里涌起一阵前所未有的慌乱和烦躁。他觉得自己好像搞砸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挽回,或者说,在巨大的压力下,他此刻甚至觉得有些委屈——为什么她就不能多体谅他一点呢?

傅子昂背着书包冲出来,看到这一幕,狠狠瞪了叶霁秋一眼,快步追上了付悠悠,像个忠诚的护卫,走在她身边,刻意隔开了她和后面的叶霁秋。

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只是这一次,影子变成了两道。一道孤独而决绝,一道陪伴却带着小心翼翼的距离。

那条一起走过无数次的放学路,第一次,只剩下沉默和隔阂。裂痕已然深铸,信任摇摇欲坠。而这场因谣言和误解引发的风暴,还远未到平息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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