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天没亮。
李卫东屋里点着小油灯。
他看着地上的一个老鼠夹——冰冷的铁夹子，卡钩露点光。
柜子里剩菜他昨晚都收干净了。
他小心地拉开一个抹了芝麻酱的铁夹，换到一个更暗、更容易碰到的地方——墙角边，靠他床沿很近的暗角。
弄好后，他熄了灯，锁好门，消失在早上的雾气里，去轧钢厂了。
李卫东一走，前院通往中院的月亮门阴影里就闪出一个人，是脸上有伤的何雨柱。
他恨死了李卫东，想了整晚怎么出气。
他看到门口有孩子在玩弹球，里面有棒梗。
何雨柱突然想到个坏主意。
他舔舔干嘴唇，对棒梗招招手，挤出个难看笑脸：“棒梗，过来！”
棒梗警惕地看着他的脸：“傻叔……脸咋了？”孩子们也凑近看。
何雨柱假装没事：“磕的。
棒梗，想吃好东西不？”他在脏裤兜里掏了一会儿，拿出一小把炒香的花生米，摊在手心。
香味立刻吸引了棒梗。
“想吃！”棒梗眼睛亮了，口水流。
其他孩子也馋。
何雨柱笑着一把花生塞给棒梗：“给，傻叔疼你！吃吧！”
看棒梗急急塞嘴里，他凑近小声说：“棒梗，后院那家，做贼香肉的！李卫东家！他现在可不在家……”
棒梗满嘴花生问：“真不在家？”
“傻叔骗过你？”何雨柱看看锁着的李家门，“门锁了吧？李卫东懒，门栓肯定没挂牢！他柜子里，好东西多着呢！你上次在他碗柜拿油渣，忘了？多香！傻叔敢说，他今天又在哪藏肉了！去悄悄看看？找到了，全归你！解馋！”
棒梗知道上次的事。
但“全归你”和红烧肉的香味让他脑子热了，加上何雨柱肯定的话，那点害怕马上没了，只想要东西。
“好！”棒梗兴奋地眼睛发光，“我去！”他把剩下的花生塞进口袋，像只猫一样往后院李家跑去。
何雨柱看他跑了，脸上露出坏笑，躲回阴影里。
后院很安静。
李家小屋窗户黑洞洞的。
棒梗踮脚走到门边，伸手轻轻一推——门栓真的没挂上！
门开了条缝！他高兴坏了，憋住气使劲拉开木头门栓，“吱呀”一声开门，泥鳅一样钻进去，顺手带上门。
屋里很暗，有股煤烟味和……好像还有一点点肉香！棒梗使劲闻了闻，马上冲向他记得藏东西的老木柜。
拉开柜门就翻！破衣服、旧杯子、烂袋子……翻遍了！没有！什么肉都没有！
棒梗一下子泄气了，很失望，小脸垮了。
他生气地踢了一脚柜子，“咚”地一响。
“藏哪儿了？”他嘟囔着，还不死心，眼睛在屋里乱看。
床底下黑黑的，容易藏东西！他蹲下，趴在地上，小手就朝黑缝里摸，头也跟着往里探……
他小手在灰土上乱摸，刚伸进靠墙根的暗角——“咔哒！”一声冷冰冰的清脆铁器响！
“嗷——！！！”棒梗发出一声变了调的、疼疯了的惨叫！
可怕剧痛从手指头一下打遍全身！他觉得手指像被烧红的铁狠狠夹烂碾碎！甚至好像听到了骨头轻响！
他猛地缩手想抽出来，但那冰冷的铁夹子死死咬住手指，不动！
巨大的害怕让他忘了疼，他“哇”地惊天哭喊起来，身体疼得发抖乱扭！
这声疼疯的哭喊，像炸弹一样，一下子惊动了整个四合院！
“棒梗？！”离得近的贾张氏和秦淮茹最先听到。
贾张氏手里的簸箕“啪嗒”掉在地上。
她尖着嗓子大叫一声，急急忙忙地跑出家门！
秦淮茹脸一下子白得像纸，心里很害怕，也急忙往后院跑。
贰大爷刘海中正在门口弄炉子，吓了一大跳。
他老婆也伸出头看。
叁大爷闫埠贵眼镜滑到鼻子，听见声音钻出屋。
前院的人也开门出来。
好多人一起往后院跑。
全被那可怕的叫声吓到了！
何雨柱其实一直在中院附近躲着听动静。
听到棒梗惨叫和哭喊，他先一惊，接着有点兴奋——李卫东要倒霉了！
但他听到那叫声实在太惨了，心里也有点怕，但脚步更快地推开人往后院挤。
贾张氏第一个冲到李卫东打开的门前。
借着光，她看见棒梗坐在地上，左手高高举着，右手三个手指头被一个锈的铁夹子死死夹住！
手指头变成了青紫色，皮破了，血正在流！棒梗的脸因为太疼太怕变了形，哭得满脸鼻涕眼泪，声音都喊哑了。
“天爷啊！谁害我孙子啊！！！”贾张氏哭喊得更大声，刺耳朵。
她扑过去，想抱棒梗，又不敢碰夹住的手，急得乱转，手发抖乱挥。
“棒梗！奶奶在！快弄掉它！”她哭着喊。
秦淮茹冲进来，一看，差点喘不上气。
她腿软得站不住。
儿子的哭喊像刀割她的心！“棒梗！棒梗！”她扑跪在地，看着血糊的手和铁夹，全身发冷发抖，手都不敢伸。
“让开！”何雨柱挤进来。
看到夹子位置，他也吓了一跳，知道坏了事。
但他得装样子救人。
他蹲下抓住铁夹用力掰：“别怕棒梗！傻叔救你！”
他使劲，铁夹一动不动，反而一扯让棒梗疼得叫更惨：“疼！傻叔疼！别动啊！哇——”血从小手滴答流地上。
何雨柱也急出汗。
秦淮茹看儿子更疼，哭着求：“傻柱……轻点……别伤他！”
这时叁大爷闫埠贵吸口气：“哎呀！这是老鼠夹！硬掰不行！要找东西撬卡簧！或者用锤砸！别乱动！快送医院吧！”他赶紧提醒。
傻柱知道自己不行了。
再看棒梗的脸发白流血，怕手指头保不住。
“来！秦淮茹！帮忙抱孩子！二大爷！您快去院里找车！送医院！”他喊，一手小心托起棒梗手腕。
秦淮茹这才醒神，流着泪手忙脚乱抱起哭得快背过气的棒梗。
贾张氏在旁边只顾拍腿哭骂：“杀千刀的李卫东！故意害我孙子啊！”二大爷刘海中也吓住，应声跑去借平板车。
邻居们乱成一团，有人帮忙找车，有人帮忙抱孩子。
最后傻柱托着手，秦淮茹抱着棒梗，几个人跌跌撞撞冲出院子去医院。
贾张氏哭闹着也要去，被秦淮茹哭着劝住：“妈别去了，在家等！医院人多你受不了！”其实是怕她添乱。
贾张氏又气又急，只能坐李卫东家门口台阶上，接着哭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