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渡山从小就老成持重，初高中有姑娘给她递情书，这小子都不见搭理的，读军校那几年，哥嫂都考虑过给周渡山安排相亲订婚，周渡山就没答应过，后来军校毕业就去了藏区……
难不成，娃儿她妈是藏地的人？
周新芸脸色几经变化。
“渡山，你跟二姑实话实说，这孩子妈妈在哪？”
不远处的小家伙竖起了小耳朵。
她从椅子上滑了下去。
会客厅里的窗台偏矮，小朝朝俯下身拨弄着大叶子。
‘嘿，谁扰我好梦！’
朝朝嘿嘿笑了起来。
‘你还笑！’
‘他们都在讨论你妈妈了，说你妈妈不在了？！’
朝朝哼声，小声道：“才不系，我妈妈在呢，他们骗人。”
‘……’
不远处，周新芸看着嘀嘀咕咕的小家伙，眉头紧皱。
“渡山，那她妈妈呢？”
周渡山淡声：“结婚了。”
周新芸：“？？？”
周渡山为此编了个几乎完美的托辞。
他在藏地时，认识了一姑娘，那姑娘住在偏远藏地，和周渡山只是露水情缘，一夜之后便分开了，直到那姑娘要再婚，家里吃不起饭，托人到藏区原军区打听，才知道周渡山被调到海市了，于是托了进藏往返的大货车把女儿送到了海市……
机缘巧合下，被周渡山捡走了。
周新芸听完，愁云满面，大侄子人生履历没一个污点，现在就背上了未婚有女的名声，以后万一有人检举他作风不良……
周新芸气的往周渡山胳膊上一拧，啥都没拧得动。
“你简直要气死我了！”
周渡山：“二姑，我不后悔，朝朝很可爱。”
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小家伙噔噔噔跑过来，惦记着老父亲还没吃晚饭，把剩下的饼干递给他：
“我只吃了两个四分之一哦。”
嗯，吃了四口，两口一个，两块小饼干。
周渡山揉了揉女儿头发，“装包里，晚上回家再吃。”
周新芸面色复杂看着这幕。
朝朝动作不变：“给你！”
……周渡山接过。
朝朝却朝周新芸伸出手，“抱！”
周新芸板着脸，“抱什么抱？”
朝朝皱皱小眉头，“抱！”
周渡山皱紧眉：“二姑。”
周新芸抿紧唇，又看了眼小姑娘白嫩嫩的脸蛋，继续板着脸，但手很诚实的抱起了小家伙。
这一抱，差点就没抱稳。
周新芸心里嘀咕，手感还挺好的，也是从小就吃牛羊肉，长得能不结实？
朝朝伸出小手摸着周新芸的胸口位置，“不可以气死哦。”
周新芸表情一变。
暖暖热热的小手掌仿佛带入了一股热流灌入心口，周新芸感觉浑身通畅起来，四肢轻软。
朝朝脸蛋皱成了小包子，她眨巴着眼睛，“不可以生气，要去医院。”
周新芸愣住：“什么？”
周渡山接过女儿，“二姑，你抱着她不舒服。”
周新芸觉得大侄子还挺贴心，她手确实挺酸的，这孩子看起来也还可爱，算了，养就养吧。
“对了，是叫朝朝吧，她刚才什么意思？”
周渡山眼中掠过一道愕然，他让孩子坐好，随意道：“二姑，最近天热了，早晚多散步少熬夜打麻将，对身体好。”
周新芸：“臭小子，你的事还没完呢！”
周渡山若无其事道：“二姑，你这次体检怎么样了？”
周新芸娘胎里带来的病，心脏不大好，早些年在首都动过手术，嫁到海市后，每年都得体检两次。
年初和年中。
周渡山见周新芸不说话，又补了一刀：“二姑，你还没体检？”
“……我之前不忙吗，明天就去！”
朝朝从老父亲怀里滑下来，又自己牵着周新芸戴着三个金戒指的手。
朝朝奶声奶气，一本正经再次道：“二姑婆，不可以生气哦。”
周新芸心都化成一块一块了，家里两个臭小子每天像鸭子吵来吵去，没能让她体会有女儿的快乐，未婚有女就未婚有女吧，别人想要女儿都没有呢！
周新芸眉开眼笑，“好好好，二姑婆不生气，朝朝，你爸爸每天喂你吃的什么啊？”
“系腊又！”
身后默不作声的周渡山开了口，“腊肉。”
“朝朝喜欢吃腊肉啊，等会二姑婆给你装点好不好？”
“好！谢谢二姑婆！”朝朝是个懂礼貌的孩子，周渡山没教过她，她自己会表达感谢。
下楼后，就准备开始吃晚饭了。
家里摆了两张大圆桌，都坐满了人。
周渡山那桌坐了顾观岳、徐邵和兄弟俩还有徐家的几个亲戚。
徐邵和给小侄女找了个高凳子，就摆在周渡山身边，他默默看了眼正在给朝朝夹菜的大哥。
要搁五年前，如果有人告诉他……冰山大哥当爹后是这样子，徐邵和肯定不会信。
胖闺女吃饭不需要别人操心，自己拿着勺子吃，啃不下来的肉就上手。
“周团长，你女儿真乖啊，我家那个臭小子每次吃饭跟打仗似的。”
头顶吊灯在周渡山脸上投下光影，深邃冷峻的面容浮出几不可察的笑，他勾唇：“她不挑食。”
“哎哟，圆头圆脑的长得真好，这皮肤这大眼睛……”隔壁桌坐的有周新芸的麻友，饭都没吃完就忍不住过来看朝朝。
朝朝像个吉祥物被围在众人视线中间。
小家伙毫不受影响的嘿嘿干饭。
顾观岳看了眼对面的小侄女，默默想，要是他和窈窈有女儿，肯定比朝朝还可爱文静。
饭后，有的留下来搓麻将，周渡山准备回去了。
周新芸让人装了两大袋香肠腊肉，“这都是别人送你二姑父的，味道好吃，明天我来趟你们军区，给朝朝送点东西。”
周渡山一个当兵的，知道小姑娘要穿啥吃啥玩啥不！
“家里不缺她用的，还有，二姑你明天不是去医院？”
周新芸轻咳：“行了行了，去医院回来我再来找你。”
周渡山没再说什么，抱起女儿：“跟二姑他们说再见。”
“二姑婆，二姑公，三表酥五表酥再见。”
“诶哟，这孩子记性可真好。”
“朝朝拜拜，明天二姑婆来看你哦。”
朝朝小鸡啄米，“好的哦，你不要生气哦。”
周新芸脸上笑容更大了。
周渡山和顾观岳的车一前一后离开徐家。
俩人都要开车，身份特殊都没喝酒。
朝朝坐在后座，瞄了眼老父亲，然后飞快拉开小黄鸭包，往嘴里塞了块小饼干。
“晚上没吃饱？”
朝朝咀嚼着，露出圆润的小下巴，歪了歪头：“爸爸，我吃饱了，小饼干说想出来被我吃。”
周渡山握着方向盘笑出了声。
胖闺女太好玩了。
朝朝扒着窗边看外面，时不时哇的一声。
周渡山降了些车窗，夜风吹起了小家伙的短刘海。
朝朝张大嘴巴吃风，“爸爸，我飞起来了。”
“不准吃风，会拉肚子。”
“什么系拉肚子？”
“有虫会藏在风里，钻进你肚子里。”
朝朝立马闭嘴，两只手掌盖住贴着嘴巴，这下一句话都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