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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转身毫不犹豫离去,却不慎发出声响,被假山后的人察觉。
“阿颖!”
裴淮止猛然惊醒,一把推开身前的南蕴雪,仓惶扣好龙袍,追了上去。
“淮止哥哥!”
南蕴雪猝不及防被他推开,脚下一滑,尖叫着“噗通”一声,栽进了旁边的千鲤池。
冰冷的池水瞬间将她淹没,无奈,裴淮止只好折返去救她。
阮颖头也不回地逃回椒房殿,关上殿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扉剧烈喘 息着。
她以为自己已经心如死灰。
可当亲眼所见那画面,还是如同淬毒的钢针,扎在她的心脏之上。
不知过了多久,春枝突然惊惶地跑进来:
“娘娘!西宫皇后在咱们宫门口跪下了,说是脱簪待罪,头发都散了,哭喊着要向您请罪!”
阮颖眉心一跳,面无表情地走向门口。
果然看见南蕴雪一身素衣,披散着湿漉漉的长发,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哭求道:
“是妾身该死,冲撞了姐姐,引得陛下误会姐姐,罪该万死,妾身自请降为副后,以姐姐为尊,求姐姐原谅,莫要与陛下失和……”
声音凄切婉转,引来不少宫人远远观望。
“你的这些伎俩,在男人面前用就行,对我无用。”
阮颖冷漠开口,身后却猛地传来一阵厉喝。
“阮颖!”
裴淮止大步流星地过来,几乎是怒吼出来:
“蕴雪因为担心你,失足落水受了风寒,长跪于此!她已退让至此,连后位名分都甘愿为你自降!你何必还咄咄逼人?”
南蕴雪拽住裴淮止的衣袍,哭得梨花带雨。
“陛下不要怪罪皇后娘娘,是臣妾不好,皇后容不下臣妾和晞儿,臣妾怎么样都不要紧,可晞儿毕竟是陛下的骨肉!”
他直视向殿门内,阮颖那张毫无波澜的脸。
“你到底还想怎样?非要逼死她才甘心吗?”
“朕没有想到,你狠毒至此,当年在南邑,你仁心施粥,母子乞食你尚且不忍,你究竟还是不是朕认识的阮颖?”
看着裴淮止因保护另一个女人而对自己咆哮的面孔,她只觉得格外陌生。
“是吗?在陛下眼中,早就没有我了吧。”阮颖淡淡道。
裴淮止却反讽,“朕爱的,是那个单纯善良,事事为朕考量的阮颖,皇后,你已经失了本心。”
还未等他说完,南蕴雪就因体力不支,摇摇晃晃地晕倒了过去。
“蕴雪!”
他急不可耐将她打横抱起,还贴心地把披风盖在她身上。
只留下一个决绝的背影。
阮颖忽然想起来,那年她在法国发了高烧,打不到车昏迷在宿舍中,是他及时开车赶来,就这样把她抱去了医院。
她醒来后调笑着问他,裴先生是不是抱过很多女人?这么娴熟。
他很认真地说,这样的事,他这辈子只会对一个人做。
原来他的一辈子,不过七年。
后来,这一场风寒,南蕴雪缠 绵病榻,迟迟不能痊愈。
裴淮止心急如焚,斩了太医院不少太医,甚至病急乱投医,请来了游方道士。
结果,却从椒房殿搜出了巫蛊娃娃,上面是南蕴雪的生辰八字。
巫蛊娃娃被丢到面前时,阮颖先是一愣,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裴淮止。
“你知道我的身份,我是学者,从来不信这些……”
“够了!”
裴淮止眼底蓄满压抑的怒火。他的耐心已经耗尽了。
他转而看向道士。“你只说,该如何能解?”
“西宫娘娘是被下了厌胜之术,需取二十七岁女子的鲜血入药镇邪,方可解。”
前世,从来不信鬼神的他此刻竟真的信了游方道士的话。
他曾经说过,他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可因为阿颖,他希望他们还有生生世世。
可此刻,如此低劣的技俩,他却看不明白。
裴淮止直直地指向阮颖,“取她的血吧,皇后正好二十七岁。”
阮颖只觉得耳边嗡鸣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