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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怒喝一声,声音几乎掀翻屋顶。
他抱着我,眼眸黑沉,里面的杀意几乎要凝成实质。
他一字一句地开口。
“拿下。”
金甲禁军如狼似虎地扑上,将魏焱和他的家仆全部死死按在地上。
院子里顿时哀嚎一片。
就在这时,爹爹奉诏归来,看到眼前景象,瞬间明白了一切。
他看到我昏倒在太子怀中,看到满地的狼藉,看到地上那一片刺眼的灰白。
他身体猛地一震,几乎站立不稳。
“锦儿的娘……”
他发出一声痛苦的悲鸣。
他冲过来,想从太子怀里接过我,却因腿软而踉跄了一下。
他老泪纵横,“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老臣护物不力,请殿下赐罪!”
太子将我轻轻交到爹爹怀里,声音却依旧冷得像淬了冰。
“罪不在苏师傅。”
他转身,一脚踹在魏焱脸上。
“罪在——”
“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
魏焱满口的牙混着血吐了出来。
他还在哭喊着狡辩。
“殿下!臣是冤枉的!臣只是想教训一个不识抬举的民女啊!”
太子居高邻下地看着他,声音不大,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寻常百姓之母的骨灰,已是重罪。”
“何况,你亵渎的,是孤之恩人的骨灰!”
魏焱和所有人都愣住了。
内务府总管上前一步,用尖细的嗓音宣告。
“苏氏锦娘,于太子降生之日,舍身护卫丽妃娘娘母子平安,乃我朝天大的恩人!”
“陛下亲旨,追封为一品诰命夫人,其骸骨,受皇家香火供奉!”
“魏焱!你可知罪!”
一品诰命夫人!
这几个字如同重锤,狠狠砸在魏焱心上。
他瘫在地上,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悠悠转醒,发现自己躺在内室简陋的床榻上。
爹爹和太子都在床边。
太子的眼中满是愧疚与疼惜。
见我醒来,爹爹老泪纵横,握住我的手。
“锦儿,是爹没用,护不住你娘留下的东西。”
我摇摇头,泪水也跟着滑落。
“爹,不怪你。”
太子递过来一方手帕,声音低沉。
“苏姑娘,是孤的不是,是孤来晚了。”
他顿了顿,又说。
“孤已派人去收拾了,定会将伯母的骨灰,一粒一粒都寻回来。”
我哽咽着,说不出话。
爹爹叹了口气,将当年的事说了出来。
原来,当年丽妃娘娘难产,血崩不止,太医们都束手无策,几乎就要让内侍去准备身后事。
是我娘,她是苏家扎纸匠一脉单传的“通灵人”,以家传秘法“一命换命”,将自己的生机渡给了丽妃娘娘,才保得太子顺利降生。
我娘因此耗尽心血而亡。
这坛骨灰,名为我娘遗骨,实则承载着皇家欠我们苏家的天大恩情。
太子听完,起身对我深深一揖。
“苏姑娘,请受孤一拜。”
“孤母妃常言,苏家恩情,江山亦不可忘。今日,孤定会为你,为你娘亲,讨回公道!”
他的话掷地有声。
此时,门外传来喧哗声。
镇国公亲自赶来,跪在铺子门外,为他那逆子请罪。
我们都能听到他在外面撕心裂肺的哭喊。
“殿下!求您看在老臣为国戍边三十年的份上,饶了犬子这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