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情文学
一个专注的小说推荐网站

第3章

曦月宁指尖摩挲着暗卫令上的纹路,那冰冷的金属触感让她眼底的锋芒更沉了几分。方才在月明阁逼得宁王低头道歉的锐气还未散去,转身面对暗卫时,语气已沉得像深潭。

“尊主。”穿暗衣的人悄无声息地滑进门,单膝跪地时带起的风都极轻,显然是常年隐匿暗处的高手,“娘娘,南宫侧妃那边……”

“不必慌张。”曦月宁抬眼扫了他一下,那眼神里的威压让暗卫下意识屏住了呼吸,“我的手下,若连这点场面都镇不住,也不必留在暗羽阁了。”她顿了顿,指尖敲了敲桌面,“我要的东西呢?”

暗卫连忙双手呈上一卷泛黄的帛书,封皮上印着暗羽阁特有的玄鸟纹:“尊主,您要的楚国先帝驾崩的真相,属下已经查到这些。”

曦月宁接过帛书,指尖刚触到纸面,就觉出内里夹着硬物——想来是些证物。她没立刻翻看,只随手塞进袖中,那里有特制的夹层,寻常搜检绝难发现。“嗯,退下吧。”

暗卫领命退去,屋门合上时竟没发出半点声响。

“洒儿,帮我梳妆。”曦月宁对着铜镜理了理衣襟,镜中的女子眉眼锋利,束着的高马尾还带着练武后的飒气,“就梳个普通的双环髻,衣裳选素色的,别太惹眼。”

洒儿捧着木梳的手顿了顿,声音里带着担忧:“娘娘,您当真要去暗羽阁?那地方……奴婢虽只是听街头说书先生提过,也知道是藏着天下秘事的龙潭虎穴,势力遍布朝野,连官府都要让三分的。您此刻去,万一……”

“无妨。”曦月宁从妆匣里挑了支素银簪子,簪头是朵极小的梅花,寻常得很,“有些事,总得亲手拿到名单和证据才放心。”她拿起案上的暗卫令,又摸了摸腰间的碧玉笛——那笛身翠绿通透,看似是寻常玩物,实则是暗羽阁尊主的信物,笛孔里藏着能号令十二分舵的密符,“暗羽阁再厉害,也得认这个。”

洒儿看着自家主子眼底的笃定,终是把担忧咽了回去。她知道,如今的曦月宁,早已不是那个会对着宁王哭哭啼啼的王妃了,她心里装着的,怕是比这宁王府、比这楚国朝堂,还要深广的事。

另一边,宁王府的凝香苑里正张灯结彩。红绸绕着廊柱缠了三圈,檐下挂着的琉璃灯映得满院亮堂,仆役们捧着礼盒来来往往,都敛着声息,生怕扰了里头的人。

今日是南宫雨的生辰。

宁王站在妆镜前,看着南宫雨坐在镜前,由丫鬟为她插一支赤金点翠步摇。步摇上的珍珠垂在颊边,随着她低头的动作轻轻晃动,映得她脸色更显柔白。

“雨儿,委屈你了。”宁王的声音里带着歉意。原本他是想借着生辰,奏请皇上封她为平妻,与曦月宁分庭抗礼的,可前日在月明阁被曦月宁那番话堵得心头发闷,又想起她展露的身手与暗藏的势力,竟莫名犹豫了,最终只按侧妃的规制备了生辰礼。

南宫雨握着镜沿的手几不可查地紧了紧,指腹压出一道白痕。她心里哪会甘心?当初在雪地救他时,他明明说过将来必以正妻之礼待她,如今却只落得个侧妃的名分。可抬眼看向宁王时,她脸上已漾起温顺的笑,眼尾还带着点羞怯的红:“王爷说的哪里话?能留在王爷身边,雨儿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她微微侧过脸,鬓边的碎发滑落,露出颈侧一道浅淡的疤痕——那是当年在雪地为了护他,被敌军的流矢划伤的。

宁王的目光落在那道疤痕上,心头猛地一怔。

那年北境战事吃紧,他率亲兵追击溃敌,却中了埋伏,被困在雪山峡谷里。天寒地冻,粮草断绝,他中了箭伤,意识都快模糊时,是南宫雨背着药篓从山坳里钻出来,用自己的棉袄裹住他,又嚼碎了草药敷在他伤口上,守着他在雪洞里熬过了三天三夜。

那时她的手冻得青紫,脸颊冻出了冻疮,却还笑着说:“王爷别怕,雨儿认识这山里的路,一定能带你出去。”

如今看着她明明委屈,却还要强装懂事的模样,宁王只觉得心口发堵。他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手,她的指尖微凉,像那年雪地里的温度。

“雨儿,”他声音放得极柔,带着承诺的重量,“今日委屈你了。往后在这王府里,我绝不会再让你受半分委屈。”

南宫雨仰头看他,眼里瞬间蒙上水汽,那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懂事得让人心疼。她轻轻“嗯”了一声,将头靠在他肩上,嘴角却在他看不见的角度,勾起一抹极淡的、算计的笑。

她知道,宁王心里最软的地方,就是那年雪地的救命之恩。只要她攥紧了这一点,别说侧妃,将来这宁王府的正位,迟早也是她的。

至于那个突然变了性子的曦月宁……南宫雨眼底闪过一丝冷意。一个弃妇罢了,就算会些武功又如何?难不成还能斗得过她苦心经营多年的局面?

檐下的琉璃灯转了转,将两人依偎的影子投在地上,看似温情脉脉,却不知这温情底下,藏着多少各怀心思的算计。

另一边

暗羽阁的入口藏在京城最杂乱的巷子深处,寻常人路过只当是片废弃的宅院,墙皮剥落,木门朽坏,门楣上挂着的“杂货铺”木牌早被虫蛀得只剩半块。可曦月宁站在巷口时,眼角的余光分明瞥见墙缝里藏着的玄鸟暗记——那是暗羽阁特有的标识,意味着此处三步一哨,五步一岗,连风过巷角的声响都在暗卫的监听之中。

她拢了拢身上的玄色斗篷,兜帽压得极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下颌线紧绷的弧度。脸上覆着张银纹面具,遮住眉眼,只在唇间留道细缝,呼吸时带出的白气混着巷里的霉味,倒添了几分森然。怀里揣着的碧玉笛硌着肋侧,冰凉的触感让她愈发沉定——这笛子不仅是信物,更是她在暗羽阁的底气。

抬脚跨进那扇朽坏的木门时,门轴发出“吱呀”一声怪响,像是在警示闯入者。可脚刚落地,周遭的空气陡然一凝,风里的霉味被一股锐不可当的杀气取代。

“何人胆敢擅闯暗羽阁?”

一声冷喝自阴影里炸响,快得像淬了冰的箭。曦月宁甚至没看清人影是从哪处檐角跃下的,只觉一道白影带起凌厉的剑风,直逼面门而来。那剑刃泛着青幽的光,显然喂过淬毒的药,寻常人若被这一剑扫中,怕是顷刻间就要气绝。

曦月宁却半步未退。

她身形微侧,像是被风推着转了半圈,斗篷下摆扫过地面,带起层细灰。右手从袖中滑出时,碧玉笛已握在掌心,笛身翠绿通透,在昏暗中竟泛着温润的光。只听“叮”的一声脆响,笛身精准地磕在剑脊最薄处,力道不大,却带着股巧劲,硬生生将那势如破竹的剑势荡开半寸。

白衣人显然没料到对方能接下这招,剑招一滞的瞬间,曦月宁已欺身而上。她手腕翻转,碧玉笛顺着剑刃滑向白衣人握剑的手腕,笛尾在他脉门上轻轻一点——那力道看似轻缓,实则藏着内劲,白衣人只觉手臂一麻,长剑“哐当”落地,整个人竟被那股暗劲掀得踉跄后退,“砰”地撞在身后的木门上,震得门楣上的尘土簌簌落下。

直到这时,曦月宁才缓缓抬眼,面具后的目光透过细缝落在白衣人脸上。那人蒙着白布,只露出双惊怒交加的眼,可在看清她手中的碧玉笛,又瞥见她斗篷内衬绣着的玄鸟图腾时,那双眼猛地睁大,惊得连退三步,差点绊倒在地。

“尊……尊主?!”

白衣人声音都在发颤,哪里还有半分方才的凌厉?他慌忙跪倒在地,双手按在冰冷的地面上,额头几乎贴到尘埃里,连声音都带着后怕的抖:“属下白无裹,不知尊主驾临,方才多有冒犯,还请尊主降罪!”

暗羽阁上下皆知,碧玉笛配玄鸟图腾,乃尊主亲至的信物。当年尊主以一己之力平定十二分舵叛乱,用的便是这支碧玉笛——笛可作武器,可发密令,更藏着调动暗羽阁所有势力的密钥。白无裹虽未见过尊主真容,却在暗羽阁密卷里见过这笛的图样,更听过无数关于尊主的传说,此刻哪里还敢有半分不敬?

曦月宁收回碧玉笛,指尖摩挲着笛身的纹路,声音透过面具传出,带着点闷沉的冷:“起来吧。本尊要的东西,备好了?”

“是是是!”白无裹连忙爬起来,拍了拍衣上的灰,从怀中取出个巴掌大的盒子。那盒子是用上好的紫檀木做的,盒面雕着繁复的云纹,纹路里嵌着细碎的银线,边角处还镶着玛瑙,一看便知做工极复杂。最特别的是盒身侧面,有三排小巧的机关扣,每排刻着天干地支,显然是个需要密码才能开启的暗盒。

“尊主,”白无裹双手将盒子奉上,低着头不敢直视,“您要查的圣羽国近来秘事,所有线索、证物,还有牵涉其中的人员名单,都封在这盒子里了。密码是您当年定下的‘玄鸟归巢’暗语,属下不敢妄动。”

曦月宁接过盒子,入手微沉。指尖抚过盒面的云纹,能感觉到木头下藏着的夹层,想来里面不仅有纸卷,或许还有些更重要的物件——证据,归与暗羽阁的人证政权

她掂了掂盒子,没立刻打开,只淡淡道:“嗯。这里没你的事了,下去吧。”

“是。”白无裹躬身应着,退到巷口时,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眼。月光从巷口斜照进来,落在尊主的斗篷上,明明身形不算高大,却像座压在人心上的山,连风都绕着她走。

直到白无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巷尾,曦月宁才转身走进暗羽阁深处。身后的木门在她踏出三步后,“吱呀”一声自动合上,仿佛从未有人来过。

她握着那只密码盒,指尖在机关扣上悬了悬。关于她母后的死,暗羽阁查了三年,如今终于有了结果。

面具下的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母后,当年害你,我会一个一个讨回来。

该揭开的,终究要揭开了。

微信阅读

评论 抢沙发

登录

找回密码

注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