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生在爆炸前乘着逃生舱逃离,此时他正身处一个陌生的地下空间。
头盔面罩上那道裂痕还在渗水,一滴一滴滑进眼角,咸涩得发苦。刘生猛地眨了下眼,舌尖抵住上颚,一股铁锈味炸开。他靠着岩壁,左肩的伤口被碎石蹭得生疼,血已经浸透半边衣服,黏在背心上,一动就撕扯着皮肉。
他没去碰急救包。刚才那道影子还在脑子里晃——门开了,里面站着人,可那地方根本不该有人。他甩了甩头,手指掐进掌心,疼得清醒了些。
头顶传来细微的剥落声,碎石接连砸在脚边。他抬手摸了摸岩壁,指尖沾了层湿黏的泥灰。空气里一股子硫磺味,呛得喉咙发紧。
就在这时,脑子里响了个声音:
【在类地行星地质层签到,奖励“地球煤矿开采技巧”+“岩石结构分析能力”】
他愣了半秒,再看岩壁,纹理变了。原本灰黑的石层在他眼里裂成无数条线,红的是应力集中点,蓝的是断裂带,绿色区域相对稳定。他抬起手,用指节轻轻敲了敲头顶的岩面。
咚、咚、咚。
声音发闷,说明上方有空腔。他换了个位置再敲,这次声音清脆些,像是实心的。他沿着墙根往前挪了两步,又敲了三下,这次声音带点回响,像敲在空桶上。
他记住了这三处声音不同的点,脑子里开始搭架子。三角最稳,得找个三面承重的地方。他贴着墙走,每十步就停下来敲一敲,耳朵贴上去听。走了不到五十米,拐过一道塌方堆,看见前面岩壁有个凹角,两边是斜撑的矿柱,顶上还横着一根粗钢梁。
他爬过去,靠在角落里,喘了口气。
手一摸岩缝,指尖碰到了硬物。他抠了几下,拽出一块金属牌,表面锈得厉害,但还能看清字:勘探员-林远山。他翻过来,背面有层荧光涂层,斜着光才显出几个字:S-7通路。
他盯着那行字,没动。
父亲的名字,他记得。小时候在矿场边上,有人这么叫过。可后来人就没了,连尸首都找不到。他把牌子塞进战术背心内袋,手指碰到那块金属片,边缘磨得发亮。
外头风声呜呜地响,像是从矿洞深处吹来的。他不敢开夜视,只靠头盔边缘漏进的一点微光看路。肩上的伤一直在渗血,冷汗顺着脊梁往下爬。
他摸出酸液瓶,拧开盖子,滴了一滴在岩壁上。液体嘶地冒烟,反应挺快。含硫量高,这种石头撑不了太久。他往后退了两步,换了个方向走。
走了二十米,岩层颜色变了,灰白夹着褐红。他再滴一滴酸液,冒烟慢了,石头还算结实。他蹲下,掏出改锥,在墙上划了道痕,记下安全区边界。
脑子里的“岩石结构分析能力”还在运转。他闭上眼,把刚才走过的路线在脑子里铺开,像画矿道图。主巷道、支道、通风口……突然,他睁眼,盯着左侧岩壁。
那里没标在矿场图纸上,但岩层走向不对。一道垂直裂缝,上下贯通,宽度够人钻过去。他凑近听了听,里头有风,说明通着别的地方。
他用改锥撬了撬裂缝边缘,石头松动。他垫了块布,慢慢把酸液涂在接缝处。等了三分钟,石头自己裂开一条缝。他钻进去,里头是条竖井,锈铁梯子挂在墙上,往下看不见底。
他顺着梯子往下爬了二十米,脚踩到实地。地上有堆灰烬,半张纸埋在底下。他扒拉出来,纸是那种老式植物纤维的,边角烧焦了,剩下部分画着航线,标着“谷神星—灶神星”,旁边一行小字:“货:星门组件”。
他盯着那行字,手指摩挲着纸边。这种纸现在没人用,星际通行都用电子屏。可这张纸,像是特意留下的。
他把纸折好,塞进工具包夹层。刚直起腰,远处传来脚步声。
他立刻关掉头盔灯,缩进竖井角落。
脚步声越来越近,夹着金属靴踩地的闷响。然后是三声敲击——当、当、当。
他屏住呼吸。
那声音他记得。赵虎每次下令杀人前,都要敲三下金属台。现在他敲的是矿道支架。
“人肯定跑不远。”一个声音说,“这破洞雷达全瞎,信号被石头吃了。”
“少主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另一个说,“刚才那道光柱从冰海炸出来,肯定跟他有关。”
“可咱们进洞才五分钟,他能藏哪儿?”
“别废话,分两路搜。你走左边,我去右边。”
脚步声分开,一个往主巷道去,另一个朝这边走来。
刘生贴着墙,手摸到工具包里的金属片。他轻轻抽出,贴着地面滑出去,卡在拐角一块松动的岩基下。然后他退后五步,捡起一块拳头大的碎石,瞄准岩基接缝,甩了出去。
石头砸中金属片,发出“当”一声脆响。
“那边!”脚步声猛地转向拐角。
那人刚冲过去,刘生已经把另一块石头推下头顶的断梁。碎石哗啦啦砸下来,正好堵住通道。接着他又甩了块石头进另一条岔道,制造回声。
“搞什么?塌方了?”那人骂了一句,开始扒石头。
刘生没等他清完,已经顺着原路往回爬。竖井口他没直接上去,而是沿着岩缝摸到另一条支道。这条道窄,只能侧身走,但他记得刚才分析时,它连着一条废弃运输轨。
他走了五十米,轨道果然还在,锈得厉害,但底座没塌。他顺着轨道往前,忽然脚下一滑,踩到根钢丝。他稳住身子,低头看,是根裸露的牵引线,从墙里断出来,尖头翘着。
他弯腰绕过去,战术背心却被钩住,“刺啦”一声,撕开一道口子。他扯了两下没扯开,干脆把布料硬拽断,留下一小截纤维挂在钢丝上。
他继续往前,耳朵一直听着后头。脚步声没再靠近,说明那招伪塌方奏效了。
走到轨道尽头,是个死胡同,墙上有个检修口,盖子已经被人撬开。他钻进去,里头是条通风管,倾斜向下。他趴着往里爬,管壁又窄又滑,肩上的伤被摩擦得直冒冷汗。
爬了十几米,前方有光。他放慢动作,一点点挪过去,从缝隙往外看。
外面是个废弃中转站,堆着几台坏掉的运输车。墙上有个电子屏,黑着,但底座还连着电缆。他记得这种型号,老式矿场用的,能接外部存储。
他滑下通风管,贴墙根摸过去。刚靠近运输车,听见外头又传来脚步声。
“当、当、当。”
赵虎本人来了。
刘生立刻蹲下,手摸到车底一根松动的铁条。他把铁条抽出来,塞进工具包,然后钻进车后轮和岩壁之间的缝隙。
脚步声停在中转站门口。
“搜。”赵虎说,“他受了伤,跑不远。留血了,顺着味也能找。”
有人应声开始翻车。
刘生屏住呼吸,手指抠进岩缝。他知道,只要有人往这辆车底下看一眼,他就完了。
突然,头顶传来一阵震动。几块碎石砸下来,正好落在运输车顶上,发出“咚”的一声。
“又塌?”有人喊。
“别管,继续找。”
但就这一瞬,刘生已经把铁条从车底另一侧推了出去。铁条滚了几圈,撞上墙角的金属箱,发出清脆一响。
“那边!”两人冲了过去。
刘生立刻从缝隙里钻出来,贴着墙根往检修口退。他刚爬进通风管,就听见赵虎骂了一句:“废物!人早跑了!”
他没停,继续往里爬。
管子越来越陡,最后几乎是垂直向下。他手脚并用,慢慢往下蹭。肩上的伤已经麻木了,但血还在流,顺着胳膊滴在管壁上,留下一道暗红痕迹。
爬了将近十分钟,前方出现岔口。左边风大,右边安静。他选了左边。
爬出管口,是个地下蓄水池,墙面长满青苔,地上全是烂泥。他踩进去,脚陷进半截,立刻意识到不对——这里不该有水。
他抬头看,天花板有道裂缝,水正一滴滴落下来。他伸手接了点,闻了闻,没味。可就在他准备迈步时,脚底一滑,踩到个硬物。
他蹲下,从泥里抠出个东西。
是个矿工头盔,老式型号,内衬已经烂了。他翻过来,内侧刻着一行小字:林远山,S-7组。
他盯着那行字,没说话。
把头盔塞进工具包,他继续往前。前方有道铁门,半开着,门轴锈死。他侧身挤过去,外头是条斜坡通道,往上通向地表。
他刚迈步,突然听见头顶传来金属摩擦声。
他抬头,通风管口,那截被他扯断的战术背心布料,正挂在钢丝上,被风一吹,轻轻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