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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那您觉得,沈少,一个‘从垃圾场里爬出来的赝品’,够不够格做您父亲的‘牺牲品’?!”

林栀栀冰冷淬毒的话语,如同投入死水的巨石,在奢华而压抑的书房里激起无声却致命的涟漪。话音落下的瞬间,空气彻底凝固了。只有书桌上那个奇特的金属沙漏,依旧发出令人心悸的沙沙声,细碎的银色沙砾流淌,仿佛在丈量着某种濒临崩溃的时间。

沈斯白坐在宽大的皮椅里,背脊依旧挺直,但林栀栀清晰地看到,在她话音落下的刹那,他握着椅子扶手的那只苍白的手,手背上青筋如同濒死的蚯蚓般骤然暴凸!指关节因用力而泛出森然的青白色,仿佛下一秒就要将那昂贵的皮革生生捏碎!

他缓缓抬起头。灯光落在他脸上,那张俊美得近乎妖异的面孔,此刻却如同覆盖了一层薄薄的冰霜。眼底深处翻涌的痛苦和狂躁风暴,在听到“赝品”和“牺牲品”这两个词的瞬间,被一种更恐怖的、纯粹的冰冷杀意所取代。那不再是困兽的挣扎,而是掠食者锁定猎物咽喉的、不带丝毫人类情感的寒光。

他的视线,如同淬了剧毒的冰锥,缓缓地、一寸寸地,从林栀栀苍白的脸,移向她包扎着敷料、依旧隐隐渗出血迹的左手。那目光仿佛带着实质的切割感,让林栀栀的左手伤口处传来一阵尖锐的幻痛。

沙沙…沙沙…

沙漏的声音在死寂中无限放大。

林栀栀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但比恐惧更强烈的,是那股从灵魂深处燃烧起来的、玉石俱焚的恨意!她挺直了背脊,毫不退缩地迎上那双冰冷的、充满杀意的墨瞳。掌心伤口的刺痛提醒着她失去的一切,也灼烧着她的决心。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僵持几乎要将空气都冻结成冰时,沈斯白动了。

他没有暴怒,没有咆哮。他只是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优雅,从宽大的皮椅上站了起来。高大的身影在灯光下拉出长长的、扭曲的阴影,瞬间将林栀栀完全笼罩。那股混合着冷冽雪松香水和冰冷药味的压迫感,如同实质的潮水般汹涌而至,几乎让她无法呼吸。

他绕过巨大的黑檀木书桌,一步步,无声地走向她。昂贵的黑色皮鞋踩在厚实的地毯上,没有发出丝毫声响,却每一步都像踩在林栀栀紧绷的神经上。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她的眼睛,那深不见底的墨色里,翻涌着她无法理解的、极其复杂的暗流——愤怒?杀意?痛苦?还有一丝…近乎绝望的嘲弄?

他在林栀栀面前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这个距离,林栀栀能清晰地看到他眼底密布的红血丝,能闻到他身上那股更浓郁的、冰冷的药味。他微微俯身,冰冷的视线与她平视。

“牺牲品?”沈斯白开口了,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奇异的、仿佛金属摩擦的质感,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在地面,“你太高看自己了,林小姐。”

他抬起那只没有戴手套的、骨节分明而苍白的手。动作并不快,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毁灭性的力量感。冰冷的指尖,如同毒蛇的信子,缓慢地、带着某种审视的意味,轻轻拂过林栀栀包扎着敷料的左手掌心边缘,避开了伤口,只触碰着周围完好的皮肤。

那触感冰冷得如同寒铁!林栀栀浑身一颤,一股寒意瞬间从被他触碰的地方窜遍全身!她想抽回手,手腕却被他另一只戴着黑色真丝手套的手,如同铁钳般猛地攥住!力道之大,让她瞬间痛呼出声,感觉腕骨几乎要碎裂!

“看看这双手,”沈斯白的声音冰冷地响起,他强迫她摊开那只受伤的左手,冰冷的目光如同手术刀,切割着她掌心狰狞的伤口和翻卷的皮肉,“修复过多少赝品?又沾染过多少垃圾场的污秽?”他的指尖,带着一种亵渎般的轻蔑,划过她指腹上因常年修复而留下的薄茧。

屈辱如同岩浆般灼烧着林栀栀的神经!她奋力挣扎,却被死死钳制。

“你这样的人,”沈斯白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压抑的、近乎癫狂的戾气,“连做‘牺牲品’的资格都没有!你只配……”他猛地凑近,冰冷的呼吸几乎喷在林栀栀的额头上,那双墨瞳深处翻涌着狂暴的暗流,“只配成为‘垃圾处理’的一部分!就像你那堆破烂画稿!”

画稿!父亲最后的遗物!

这两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林栀栀的心上!她所有的恐惧瞬间被滔天的恨意烧成灰烬!

“我的画稿呢?!”她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来,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扭曲,“你把他们怎么了?!还给我!”

“还给你?”沈斯白像是听到了极其可笑的事情,嘴角勾起一抹残忍而冰冷的弧度。他猛地松开钳制她手腕的手,力道之大让林栀栀踉跄着后退几步才勉强站稳。

他转身,大步走向书房一侧靠墙摆放的一个巨大的、冰冷的金属保险柜。输入密码,沉重的柜门无声滑开。里面没有文件,没有珠宝,只有一堆……被粗暴地塞在角落里的、沾满污泥、边角被雨水浸透揉皱的画稿!正是林栀栀在工坊废墟中拼命抢救出来的、父亲的遗稿!

“它们?”沈斯白随意地从中抽出一张,画面上是父亲未完成的《烬》系列草图之一,扭曲的人形在火焰中挣扎。他两根手指捻着那张脆弱的纸,如同捻着一片肮脏的垃圾,在惨白的灯光下展示给林栀栀看,嘴角的弧度带着毁灭的快意,“这就是你视为珍宝的东西?一堆…被雨水泡烂、被污泥玷污的废纸?”

他修长的手指猛地收紧!

“不——!”林栀栀目眦欲裂,不顾一切地扑过去!

“嘶啦——!”

清脆而刺耳的撕裂声,在死寂的书房里如同惊雷炸响!

那张承载着父亲心血的草图,在沈斯白苍白的手指间,被无情地、一分为二!撕裂的毛边如同被斩断的生命线!

林栀栀僵在原地,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她看着那两片残破的纸飘然落地,像两片坠落的枯叶,无声地落在冰冷的地毯上。

“看,”沈斯白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他摊开手,仿佛展示一件微不足道的作品,“这才是它们应有的归宿。垃圾,就该被撕碎、被清理、被遗忘。”

他缓缓转过身,重新面对林栀栀。此刻,他眼底翻涌的痛苦风暴似乎平息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纯粹的、带着毁灭欲的冰冷和掌控感。他踱步走回书桌前,拿起一份薄薄的、打印好的文件。

“不过,”他将文件随意地扔在桌面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霁月轩,偶尔也需要一些…特殊的‘清洁工具’。”

林栀栀的目光死死盯着地上那两片残破的画稿,身体因为极致的愤怒和悲伤而微微颤抖。她听到沈斯白的话,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眼如同燃烧的炭火,死死钉在沈斯白那张苍白而冰冷的脸上。

沈斯白迎着她的目光,嘴角那抹残忍的弧度加深了。他拿起桌上一个看起来像是遥控器的黑色装置,轻轻按下一个按钮。

“嗡——”

书房一侧光滑的墙壁无声地向两侧滑开,露出一扇沉重的、泛着冷硬金属光泽的暗门。门内一片漆黑,散发出冰冷的、如同停尸房般的气息。

“你的‘面试’很简单。”沈斯白的声音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平静,他指了指那扇敞开的、通往未知黑暗的暗门,“进去,待满五分钟。能活着出来,这份工作就是你的。”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地上那两片残破的画稿,又缓缓抬起,落在林栀栀脸上,墨色的瞳孔里闪烁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审视的光芒。

“当然,也包括…你那些‘垃圾’的去向。”

他微微歪了歪头,嘴角勾起一丝毫无温度的、恶魔般的微笑:

“或者,你也可以选择现在就滚回你的垃圾场,带着你那堆…撕碎的‘珍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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