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着火啦!”一帮壮汉着急忙慌跑来,是盖房子的木匠等人。
“李郎君,这是做何?”木匠等人不解。
看四周一圈隔开,只中间燃火,明显是故意为之。
“烧荒!”李瑀回道。
“烧荒?”木匠擦着汗,头一次见识。
“嗯,我娘子教的,省时省力!地里的害虫烧死,烧的草木灰可做地肥,一举多得!”李瑀解释道。
“柳娘子厉害!”木匠等人敬佩地看向柳氏。
“不是妾身,是大娘子!”柳氏忙撇清。
“大娘子?”木匠等人茫然。
“大娘子刚生产完,在家中坐月子。”柳氏道。
“哦,冒犯了!”木匠几人不好意思道。
从背篓里取出带的东西,“这是柳娘子要的陶罐和坛子。”
东西有些大,昨日的二钱银子剩了几十文,退还给柳氏。
“李郎君,房子你们打算建在何处?”林木匠用草帽扇着风问。
“何处建造,你们是行家,看哪里合适?”李瑀没有不懂装懂。
“我等看看!”木匠几人也没客气,围着这一片走了一圈。
看来看去,觉得还是旧宅处为吉宅最佳选址。
那里离水源近,四周开阔,采光好、日照好,新旧宅连在一起,旧宅还能堆放杂物。
“好,那便盖在旁边吧!”李瑀觉得有道理。
沙沙沙,突然草丛中响起急促的沙沙声。
“谁?”众人警觉地看向快速晃动的草丛。
“汪汪汪!”一只大黄狗率先冲出来,接着是一只黑狗。
两名壮汉紧随其后,背着竹弓和背篓,手持竹矛,手腕、裤脚扎着绑带,上山打猎装扮。
看到火光冲天的地方是空地,并非房屋,呆愣住,随即长长舒了一口气。
“怎么回事儿?”五旬汉子声如洪钟,目光如炬,直直看向李瑀。
“这位大叔,不必惊慌,我等烧荒,荒草荆棘太多,费时费力,只能用火烧!”李瑀躬身道。
“烧荒?”中年汉子抹了把汗。
不悦道,“你们胆子可真大!五月天,天干物燥,控制不好,整座山都烧掉,你们谁都跑不掉!”
“?”李瑀吓一跳,没想这么多,“我娘子教的,先割出隔离带再烧,不会把山烧起来吧?”
汉子挤过人群,观察火势,火从四周朝中间燃烧,并未向外扩散,脸色才缓和下来。
抱拳道:“我们在山上,远远见这边浓烟滚滚,以为郎君家遭遇不幸!急忙赶来救人!”
“多谢大叔关心!”李瑀忙道谢,有这样的邻居是福气。
看着雄壮威武不好惹,却是个热心肠的。
“没事就好!”中年汉子定定看了眼李瑀,“郎君贵姓?”
“在下庶人李瑀,流放此地,毗邻而居,还请大叔多关照!”李瑀拱手道。
“郎君是滕王?”中年汉子惊讶的眼神闪过恍然。
“正是!”李瑀苦笑,“如今是庶人。”
“失敬、失敬!在下徐继尧!天佑三年流放此地!”中年汉子亦拱手道。
“天佑三年?”李瑀愣了一瞬,想到什么,眼中闪过惊骇。
“你、你是、你是平阳公主之子?安西都护府大都护徐将军?”
“正是!”徐继尧苦涩道,“时间过的真快,徐将军这称呼,快二十年没人称呼了!”
冲身后青年男子道,“江生!来,拜见李郎君!”
“李郎君!”青年男子抱拳行礼。
“养子徐江生!”徐继尧介绍道。
“徐郎君!”李瑀还礼,“此处不便说话,走,到屋檐下坐坐!”
屋里连根凳子都没有,不好意思邀请客人进屋。
木匠指挥工匠们去砍竹子、树木等材料,自己带着徒弟清理旧宅旁的荒草、画线。
“徐将军,你可知这宅子前主人是谁?”回到屋檐下,李瑀问。
“还能是谁?前废太子李承业。”徐继尧道。
“前废太子李承业?”李瑀声音拔高,人差点儿跳起来。
李承业乃先帝嫡长子,八岁立为皇太子,聪慧敏睿、博学谦逊。
由名师大儒传授帝王之术,先帝出巡,他数次监国,深得先帝信任。
皇后薨逝,父子产生隔阂。
加之有不少朝廷大臣站队嫡次子,储君之位岌岌可危,逼得他不得不谋反。
先帝不舍得杀太子,将其贬为庶人,流放此地,
李承业悲愤郁闷,不过一年便病逝,距离此时已三十年。
算起来,李承业是他大伯。
“徐将军怎知?”李瑀不信,徐继尧流放此地是十年后。
“这事儿算不得辛秘!当年废太子流放此地,周围还有侍卫看守。
我初到时,无意中来过这里,你们再走远些,定能看到各处散落的窝棚。
否则如此宜居之地,怎会无人种地?”徐继尧道。
“原来如此!”李瑀恍然。
就说嘛,这里有溪流、有水塘,有房子,却没人住。
“徐将军,这附近周边还有没有…”李瑀凑近了压低声音。
“看守侍卫?”徐继尧挑眉。
李瑀眨眨眼。
徐继尧摇摇头,“放心,没有!”
“哦!”李瑀说不清是庆幸还是失落。
庆幸没被日夜监守,可以放心睡安稳觉。
失落自己不起眼、无关紧要,父皇连派人监视都嫌浪费。
“这样挺好的!不然,怕是活不过一年!”徐继尧看出他的失落,低声安慰。
“?”李瑀看着眼前的徐继尧,此话大有深意。
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他没抓住,只怕前废太子之死不简单。
“昨夜是你们送来的猎物?”俩人心领神会,李瑀换了个话题。
“呵呵,不确定你们是何来历,见你们日子拮据,又有产妇与婴幼儿,定是吃了不少苦头,需要肉食补身子。”徐继尧笑笑。
“多谢将军!”李瑀肃然道。
“郎君客气!同是天涯沦落人,顺手帮衬的事儿!不值当!”徐继尧摆摆手,不在意道。
“请喝水!”红莲端着凉白开出来。
“多谢!”随侍在徐继尧身后的徐江生猛然见到红莲,脸一红,目光躲闪,不知往哪儿看。
这些年极少与外界走动,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女娘,局促不安。